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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少尹如何
    在被撸光之前,陈初六是太子府少詹事,权知昭文馆直馆,正六品,往前一步,就够穿绯袍的了。按官场惯例,京官外放,都要提级。比如御史若是外放为官,能一口气升七级,但这连升七级,却许多人不愿意。御史外放为地方官,就难称清贵,连升七级,势减万分。
    陈初六现在正六品,如若外放,肯定也会升官。但这升官,多半体现在阶官上,提薪降职。至于职位,也不会太低。毕竟是要去当卧底,是要暗中调查倪正祥一案,如果职位太低,就没有意义。
    军事、经济、政治三者皆重者为“府”,军事要地为“军”,冶铁、制盐等经济冲要为“监”,其余为“州”。太原府,知府以下,设签书判官、节度判官,两个判官是相当于是朝廷的监控,知府下令,必须要与两名判官同属。上州设两名,中州只设签书判官,下州不设,如果武官任知州,再小的州也设判官。
    还有节度推官、观察推官,佐权知行府事理行府事务,相当于是知府的秘书办公室主任,比判官要低一等。再往下,就是录事参军、司户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等等,再往下就是知县、县丞、县尉等等。
    要想让陈初六能做好卧底,至少不能比推官要低,录事参军以下,只有建议权。知县虽然是一县之长,但对太原府这么大的事情,只能有一孔之见,帮不上忙。如果往高了去,就得是推官、判官,可这一来,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
    只见太后淡淡地道:“陈初六,你就去太原府,任少尹如何?”
    少尹?那可是正五品呀!
    从官位上来说,知府上面,还有府尹、大都督、节度使等官,但这些都是荣衔,由亲王或者达成遥领。先前卖官的杨赐,就是应天府府尹,由于知府被罢官,他才有机会掌握实权。大都督和节度使也是没有实权的,亲王遥领叫都督,庶姓遥领则称节度使。
    在这些没有实权的官位里面,府尹还算是有实权的。比如杨赐,他能在应天府作威作福,就是靠手中的权力。但凡知府要上奏下行,都得让府尹知道知道。一旦知府不在,又没有旨意另外委派代管,那府尹就能名正言顺暂时接管,直到知府回来。
    那么少尹呢?掌贰府事,为副留守。从官位上来排序,少尹位在知府之下,判官之上。可从权位上来说,少尹却没有什么实权,只有知情权。有两种办法,可以让少尹掌握实权。一是调走知府,由于太原府没有府尹,所以少尹是官衔老二,可代行知府事。二是开府行事,另组一套班底,分知府职权。
    可两种办法,都只是在知府还是知府的情况下能行得通,一旦太原府知府,私底下已经开始翻牌子睡觉,那这两种办法,就是陈初六的追亡悼词。当然了,这只是表面上的,在这底下,陈初六还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能调动的资源十分之多。
    “知应?你怎么发愣了?”赵祯摇了摇陈初六,陈初六这才幡然回神,赵祯接着又道:“知应,你若不愿去,朕也不会委屈你,你就去苏杭呆两年,再回来也行。你若是愿去,不论此事成败,朕都会重重赏你,等你回来,升你做大官。”
    “臣谢陛下隆恩,这次龙潭虎穴,闯了!”陈初六慷慨激昂道,他心里所想的,是自己决不能离开权力中心。赵祯还得几年亲政,这几年时间,大宋可涌出了不少能人,几年之后,陈初六在赵祯心里,就泯然众人了。陈初六想干一番实事,可决不能这样。虽然被外放了,但还得担负一点秘密差事,这才能离权力中心最近。
    “好,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知应。”赵祯大喜道。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王曾在旁边嘱咐道:“查倪正祥一案,你只是作一下内应,朝廷到时候会委派重臣前往调查,不可醉心与官场争斗,当着力于亲民,为百姓谋福。你不是常说事功吗?在地方任职,便是最能事功的了。望知应回来之时,成就枢臣风范。”
    “下官定不负厚望。”
    “你想要的东西,待会儿会拟旨给你,汴京这边的家人,你也不用太过于牵挂,哀家会全力照顾。”
    “有太后这句话,小子心里踏实多了。”陈初六拱拱手:“臣告退!”
    “慢着,朕送送你吧。”赵祯起身,送了陈初六一段,等到了无人的时候,赵祯从怀里取出一些明黄纸折,道:“知应,这里是三封空白圣旨,朕加盖了玉玺,也已经画可了。太后本没答应的,是朕擅作主张给你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这个。”
    “臣明白……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陛下定要保重。如后妃诞龙子,一定要派人告诉微臣。”
    “知应,朕真舍不得你。”
    “陛下,天下有才者,多矣,臣不过小有智谋。这里有数人,臣举荐给陛下,陛下若有良策,可交给这几人。”陈初六在袖中拿出一份名单,这是早就写好了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赵祯。名单之上,自然是范仲淹、韩琦、欧阳修、富弼等千古名臣,若说陈初六有点私心,还列举了几位四为诗社的人。
    君臣二人互道珍重,才转身离开。
    陈初六回到家中,是汴京城里的陈府。陈初六回到这里,只是再取几件旧物,本以为这里只剩下几个人守宅,可走入大门,却听见人声嘈杂。来到后院一看,陈初六愣住了,随即笑道:“良骏,三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柳永醉醺醺地道:“我又落榜了,还得找你蹭两年吃喝,没想到你就要外贬了,唉,你说你,做那么多事,不是白费劲么?嗝,还是酒,还是酒好,一醉不醒,一醉不醒!”
    徐良骏看着柳永,无奈地笑了笑,道:“社长,健京到应天府时,跟我们说了汴京的事情。那些陌生士子,都来劝慰社长,我们怎么能不来呢?于是,我们就来这里等社长了。”
    其余人也都是社员,一同劝慰了几句,弄得陈初六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在旁人眼里,京官外贬,这实在是奇耻,喊冤被贬,那更是万千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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