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赵明澜跟静安皇后一系亲近,董侍郎又跟齐淑妃一系亲近,所以董公子很应该跟赵明澜保持点距离的。
可这两个人很显然都明白自己在派系中的边缘地位,都觉得静安皇后跟齐淑妃的仇恨跟自己关系不大。
一个全家恨齐淑妃还来不及,另一个觉得静安皇后都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可利用价值不高。
另外,促使他们能够对对方保持“亲密无间”姿态的,大概就是都想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可靠的消息。
这不赵明澜一问,董公子就笑着道:“赵兄才出了一趟远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都是好几天的旧消息了。”
赵明澜点了点头:“说来也巧,我在西山行宫那边看的时候,的确觉得那里是打猎的好地方……”
两个人虚与委蛇了几句,赵明澜强忍着才没有提前离开,不过等一回到家就去见父亲了。
赵鹤轩道:“春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赵明澜:“父亲也是才知道的么?”
赵鹤轩点头:“是我们离开后,户部尚书上奏折提议的。”
“好生生的,快过年了,提这个干嘛?”
赵鹤轩道:“户部尚书就是皇上的拥趸,从前先帝在时,便更皇上走的极近,他上这奏折,我猜有六成是皇上的授意。”
“皇上要做事,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说又怎么了?”
赵鹤轩嗤笑一声:“你还是年轻,这种事皇上怎么可能主动提?静安皇后要是不在西山行宫还好些,她在那里,皇上要是提了,岂不是要落个驱赶大嫂的骂名?”
赵明澜不甚在意道:“成王败寇,再说,如今还不是一样驱赶?”
赵鹤轩笑着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儿子还有几分眼光胆气,也不枉费他为他操心,就招呼他坐好,倒了杯茶给他,而后慢慢地道:“这怎么能一样,静安皇后都回来了,那显然是皇上‘确定’了她不会再回行宫,这才答应春猎的,就算成王败寇,也还有一句千里堤坝溃于蚁穴呢,凡事安排好了先后顺序,才不会闹些不必要的乱子。”
静安皇后要是听见他这番言论,一定好好的动手给他点个赞。
看看人家这理论依据,真是一套接着一套,看看人家这教子水平,再看看先帝,真感觉先帝当时上学的时候,学的东西都被乳兄给吸收了。
赵明澜在赵鹤轩的教导下果然进步不小。
静安皇后进宫的次日,皇上传召了赵鹤轩,又捎带见了一眼赵明澜,如此,赵明澜身上的侍卫差事就定了下来。
“听说因为御前奏对深得圣意,所以品级不低,还是赵鹤轩给力辞了,说要让他为皇上尽忠,自己将品级升上去。”
静安皇后听了汇报,点了点头,提起笔将刚才写了一半的书信重新写完。
一会儿有人来报:“王爷请见娘娘。”
“叫他进来。”
赵睿之进来后,还不死心:“娘,就叫儿子去吧,保管把行宫里头所有值钱的都给您搬回来。”
静安皇后哼笑:“你别逗我了,算了,要是皇上答应,你就去吧。”
赵睿之凑过来:“娘在给谁写信?我帮您封口吧。”
静安皇后撵他,他不走,只好道:“给明鸾写的。”
说完看向赵睿之,果然赵睿之的脸色变了变,好在很快就压了下来,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吃醋。
静安皇后看着他的样子,想了想,跟他说:“我打算把我陪嫁里头的那处宅子给她住,当然,将来她要出嫁,所以这些东西还是你的,就是给她住住。”
赵睿之的脸腾得就红了:“娘以为我很在意这些个身外之物么?我没想到娘竟然是这么看我的。”
“我怎么看你了,”静安皇后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吗?”
“既然你不在意,那这宅子干脆就过给她好了,也叫她有个傍身之所。”
静安皇后觉得自己这逻辑没毛病,可听在赵睿之的耳朵里头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转身一甩袖子就气冲冲的跑出去了。
静安皇后:“多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想了想,命人叫了石森来:“快马将这封信送到行宫。”
石森连忙接过来应喏。
他拿着信出来,不妨路边跳出个人吓了他一大跳。
赵睿之掐住他肩膀,跟地痞一样:“把信交出来。”
静安皇后在信中写的很委婉,没说皇上要围猎的事,直说自己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明鸾,干脆命人将她接回来,行宫里头那些她喜欢的东西也都带回来,连之前明鸾亲手种的花跟树也都交代了,叫人好好的把根上的土带全了,着马车小心仔细的运回京中,重新栽种在院子里。
石森小心的看了信(被迫的),又看看赵睿之的脸色:“王爷?”
王爷您在太后跟皇上面前表现的那么兄友弟恭,这一转头就搞这一套,着实很吓人。
石森都怀疑赵睿之如果是一只鸟的话,八成在蛋里的时候就作天作地,把其他蛋都给挤出鸟巢不可。
赵睿之把信胡乱塞回去,还给石森:“行了,去送吧。”
石森问:“王爷,那您还去接人吗?”
毕竟flag都立了,这会儿反悔好像也不好吧。
赵睿之:“娘娘不是打发了李先成去?你叫许言嘉也跟着,到时候让他们一块把人接回来就是了,多在那里待几日也不要紧。”
石森扭头去就跟人分瓜:“王爷不去也好,省的一路还要伺候他。”
李先成跟许言嘉都深以为然。
可惜他们还没成行,兵部来人留下他们了,原来年终兵部有些军籍造册浸水,需要重新登记。
也就晚个一二日的功夫,大家都没当回事。
赵明澜得了差事,带着重礼上门感谢静安皇后。
静安皇后见了他,问了问差事的事,听说赵鹤轩辞了那个三品的侍卫,如此赵鹤轩只能从六品起做,虽然武官的品级不如文官那么难升,可这中间到底也隔着好几级呢。
“你父亲也忒小心了些,今上优抚先帝的老臣,这也是今上顾念兄弟情深,有什么可推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