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卿的回答让宋宪有些意外。她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说：“把赝品卖海外去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当然是一百个乐意啊。让那些老外花那么多钱买一个假货，这不值得高兴吗？”
    宋宪感觉自己被晃了一下，但仔细想想，还真挺有道理。死道友不死贫道。
    孔卿说：“我说是这么说，你可千万别和这件事牵扯上。纸是包不住火的，就比如这人物俑做的再精致，那也是假的，就算气味做的再真，就算我看不出来，早晚有一天也得露馅。”
    宋宪连翻白眼，“我是那样的人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了，和那样的人合作，我傻啊。”
    “你就是挺傻的。”
    ……
    岚山会所。
    唐焦一脸沧桑的推开房门，如果此时宋宪看见他，一定会觉得他很陌生。
    这几个月唐焦几乎都不在平南，而是去了海上给顾子秋弄货，找走私车的买家、卖家去了，大概是在海上漂泊久了，身上都有一股咸咸的海腥味。
    本来这种跑腿又有风险的事儿，都是刘埃命和他那些兄弟去干的。可那些人现在都指望不上了，顾子秋又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唐焦自然要去干这一份苦差。
    如果不是顾子秋的歪脑筋打到了古玩上，他现在还在海上飘着呢。
    这一召集回来，忙的唐焦连披肩的头发都没时间去剪，配上那胡渣，像极了一个流浪歌手。要知道，几个月前，这货还西装革履，打着发蜡，全身都在散发着贵族气息。
    “三少，我查到宋宪那些古玩是从哪来的了。”唐焦站在顾子秋身前，汇报道。
    放下手中的文件，顾子秋提了一下眼镜，“和孔家父女有关系吧？”
    “倒是也有点关系，只不过和咱们猜想的完全不同。”
    “别卖关子，快点说。”
    唐焦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口干了，看了眼桌上的一杯水，想喝却不敢。心中不由对顾子秋怨念更深。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马儿想给你一撅。
    顾子秋的脾性就注定了，他是个毫无人情味，冷血的人，特别是对待下属，脸色好的时候还能正常说话，要是有一丁点不称他心意，那就是非打即骂。
    在唐焦的额头上，有一个并不显眼的疤痕，这是前段时间顾子秋发火时用酒杯砸出来的，当时去医院缝了四针。
    但是从前的唐焦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因为给顾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狗，还根本就看不全面顾家是怎么样的庞然大物。这让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畏惧。
    他毕竟是一个出身山沟沟里的小人物，又能有什么资格和力量反抗呢？
    可是，这几个月他听见了一些有关顾子秋的消息，他是个有名无实的顾家少爷，是被当成丧家犬赶出来的。
    他是个小人物，消息自然闭塞，以前还以为这b真是出来打拼的。
    这让唐焦回想起大年三十那天，第一次见到顾子秋时，他身上的那种孤独、无助感，因为无助所以害怕，因为害怕所以就张牙舞爪的对自己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这让唐焦想要防抗的心，悄悄长出了萌芽。
    ……
    “你他妈聋了？老子问你话呢。”
    顾子秋见唐焦在发愣，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懒得动，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给他一脚。
    唐焦恍然回过神，冷汗不自觉的冒了出来。刚刚的那些想法实在太危险了，这让他有些心虚。
    “宋宪博物馆的那些古玩，都是他收破烂收来的。”
    “什么？”顾子秋的表情变得怪异极了，他揉了揉耳朵，“你再说一遍。”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宋宪就蹬着一个破三轮，在平南挨家挨户的开始收破烂。什么东西老旧他就收什么，而且价格还挺‘厚道’，当时大家以为他是补贴家用，还有邻居笑他，一个有文化的高中生收垃圾捡破烂。”
    “他还去过苟史家，好像是用几毛钱买了一件宋代的东西，带着东西连夜坐火车去了夏门，卖给孔魏，大概是五十万。当时苟史还以为他只买了一千，觉得心里不爽，还特地找过宋家的麻烦，给宋志正扣了一个偷卖工厂木料的帽子，杨鹭也被医院辞退，二胎还被罚了一笔钱。”
    顾子秋感觉自己三观都要崩了，又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真事？”
    “是真事，很容易就查清楚了。而且，我还查到宋宪和齐修文、方初晓在其余几个省市都买了好几家废品回收站。都经过改修，而且戒备特别森严，您想，废品回收站里有二十多个保安，这事儿不蹊跷吗？”
    顾子秋就算是再笨，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这就是宋宪的致富经啊！从垃圾堆里找宝，好本事啊！
    “还有，孔魏也有几家废品回收站。如果回收到好东西，一般都会被甄别出来，然后放在一个密室储藏。稍微次一点的东西，就会流通到市面上。就像咱们上次去明珠见识的那个古玩批发市场，数量庞大，真品含量极高，只是质量稍差，就算是这样，那些古玩摊贩子也是挣破头的想买。那个古玩批发，就是孔魏的女儿，孔卿弄出来的。”
    顾子秋听得瞠目结舌，最后不由得鼓起了掌。摇头惊叹，“妙啊，太妙了！宋宪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对他的认知。这么一旁大棋布局太精妙了——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
    唐焦也沉默了，在他的心里，宋宪的可怕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从最开始的轻视到重视再到仰视，直到现在，他已经开始害怕宋宪这个人了……斗不过啊！
    “咱们现在的资金有多少？去，把能买的废品回收站都给买了，有多少本少爷都要！”
    顾子秋已经兴奋的站起来了，脸色逐渐发红，在房间里慢慢渡步，笑起来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钱咱们有，但是这废品回收站，咱们已经买不到了。”
    唐焦很遗憾的感叹着，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喜欢见顾子秋一事无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