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舒颜平静回答。再怎么说也是一笔写不出两样的舒家人,舒颜当然明白舒明朗这话的言外之意。
你愿意回来了?舒颜睁开眼,再度诧异地看着女儿。
明宇集团的事儿从下周起我会陆续参与,我会以我喜欢的方式进入。不用给我任何损失报酬,当做正常合作人对待。
舒明朗看了她一会儿,确定这是她心里决定的,不由地出声道:阿颜
不用觉得诧异,这只是我的砝码,用来和您交换一个条件。
你和我谈条件?舒明朗再度皱起眉,额头长期锁眉凹出的川字褶皱很深。
亲女儿,明算账,这不是您喜欢的方式么?舒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个条件就是,您以后再无权过问我的感情生活,无论对方是谁。甚至不能对她有半句指摘。
你!她口中的她是女生舒明朗并不惊讶,但他隐约能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并且已经让舒颜到了真的动情的地步。
舒明朗还想再说什么,走廊外已经传来了医护人员的脚步声,舒颜站起身:等会儿检查完我妈和易浅浅会接你出院,手续陈秘会经办,至于我刚刚说的条件,您最好考虑清楚。
对了,记得再亲耳听听曾医生的医嘱。
舒颜走出医院的时候不到中午11点,站在医院门口等待黄玥来接,将近一周没去公司,今天下午的时间算是都交代在颜艺了。
舒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她在心底里做出一个决定之后,就好像卸下了一直以来沉重的包袱,走路步子都轻快了不少,抬头,秋天的阳光好像都暖了不少。
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黄玥,眼睛被阳光刺的有些发晕,舒颜包里常年备着墨镜,不过她没有戴,只是轻轻伸手挡在面前,阳光下五指上落了影子,舒颜动了动手,用手指比划出了一个剪刀的手势,像是十分享受这种阳光。
舒颜去过美国加州,那里的阳光也很好。
不一会儿黄玥开着宾利停在医院门口,看到舒颜手上还提了东西,赶忙下车过来帮她提,舒颜向来讨厌不准时,刚刚也的确是因为她的个人原因晚到了几分钟。
黄玥有些心虚地去接东西,可出乎意料的是,舒颜却没有多说一句,脸上甚至带着一点不难察觉的笑意。
黄玥有些拿不准,小心翼翼开口问:舒总,您是不是又一晚上没睡?要不先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公司吧?
不用了,早点安排处理完,我还有其他事儿。
舒总不是都出院了吗?您还有其他事儿?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舒颜的目光温和而又坚定。
尽管看她脸色已经很苍白憔悴了,但舒总自己都这么说了,黄玥也没敢误事儿,把东西放到后备箱之后就走上驾驶位开车,她从后视镜了看着,刚上车松开手刹,下一秒,就看到本来已经将手放在车门上的舒颜,整个人忽然像浑身没了力气一样,整个人沿着车门缓缓滑倒
砰的一声碰撞声从车身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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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舒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颜艺的一把手总裁,戴着名表坐着宾利,在生意场上谈笑风生,一切虚伪辛劳结束后,回到景山公馆,给她开门的是易潇安。
小姑娘端着一杯蜂蜜水,看了一眼时间,歪着头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人们总说,梦境是现实的下意识写照。
梦里舒颜一时间陷入恍惚,昏迷的感觉甚至让她分不清现实或是梦里,她只有一个想法,小安没走。
几乎是下意识,舒颜伸手把易潇安抱进怀里。
梦里的动作在激烈,直到手乱挥,重重地打到床头,指尖的刺痛感传来,舒颜才一瞬间从梦境中跌入现实。
门外医护人员听到响动赶忙进来,监视心跳脉搏,摸呼吸机,打吊瓶,确认无误之后和她讲话:能听到声音吗?
舒颜没动。
黄玥着急的脚步声传来,跑进来也赶忙问:舒总、舒总醒了吗?
舒颜没睁眼,伸手,疲惫地摆了摆。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她知道自己还并不想醒来。
黄玥意会她的意思,护士还在疑惑,黄玥摆摆手:舒总说想静静,麻烦咱们先出去吧。
她说的过于自然,导致小护士一时间有种开完例会主任说散会的感觉。等走到门口才意识到哪儿不对,再想皱着眉回头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认得病床上这个女人,前几天一直在陪一位顶尖VIP病房中的老总陪床,今天自己就进来了,还也是VIP病房,果然能住vip病房的自己大多也都不容易啊。
护士带上门,房间里重新陷入了安静。一片昏暗。
那应该是易潇安14岁的时候吧,沈绫的车祸过去没多久,舒颜就找到了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画画,好像怎么也都画不完。
舒颜记得她那时候正在读大学,很很讨厌小孩子,尤其是那种刚上中学自以为开始长大的非主流少男少女,本事没多大,牙尖嘴利顶撞别人最拿手。
舒明朗让她去找易森那个女儿的时候,舒颜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出轨男自己把遗愿寄托在别人身上就能瞑目了么,另一句是与沈绫有关。
离婚后的沈绫,私生活从来也是圈里津津乐道的话题。除了圈内好友或者有心留意的人外,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她结过婚有女儿这件事。
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了,算盘倒是没打错,堂堂慈善企业家舒明朗怎么会放任不管。
这个女孩挺可怜的。
这是见到易潇安之前,舒颜给出她认知观念里的评价。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的不耐烦劲儿,就连去接易潇安也只给了自己和对方两个小时时间,如果接不来,就让舒明朗亲自自己来搞吧。
直到她走进易潇安的屋子,看到画室里的少女。
阳光下,少女穿着一身棉布长裙,耳际别着一只蝴蝶发夹,坐在椅子上一丝不苟地画着画。外物的一切和丧母的悲痛情绪都被她藏在眼睛里,融在画笔中。
她不理舒颜,舒颜也没有打扰她,她画,她看。她一张一张撕毁,她就静静在旁边等着。
两个小时的自我承诺早已抛之脑后,直到最后舒颜走上前,把这个成熟委屈地不像同龄人的小姑娘抱在怀里。
她说从今以后跟她回家。
小姑娘想哭,又极力忍着,想挣脱,最后只能重重地咬了舒颜一口。
舒颜第一次明白,初中生的牙尖嘴利,原来还能是这样的表现方式。
后来她跟着回了家,舒颜也不知道,明明不是自己讨厌小孩么,怎么却好像变成自己是被讨厌的那一个了。
偏偏她还带着点那股不信邪的莫名其妙劲儿,想让她好一点,想让她能对自己敞开心扉。
大学同学都以为唐浅冰的事儿让她一蹶不振,受了情伤,甚至都没有和爱而不得的女生追究,可是舒颜知道,她那时候的心思都放在易潇安身上,想着给她买什么礼物,让她上哪所最好的学校,怎么能让她话多一点,对自己多笑一点。
也不知道是占有欲还是保护欲,总之,当舒明朗提议她工作太忙,让小安去和他们住的时候,舒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再后来,两年的聚少离多,少女本来就格外敏感早熟,仿佛每一次时隔半年见面,都会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长大了不少。
一年前她确定回国发展,刚从国内回来的那个晚上,看到易潇安在柱子后看两个女生接吻,看到对方眼里一瞬间的紧张在乎,舒颜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句小安是不是心里不好受了?
回国接风宴的那个夜晚,看到她穿着礼服光彩熠熠,宛若仙女的美背蝴蝶骨,款款走到她面前时,舒颜第一次意识到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她选择了把首饰中的戒指收起来。
因为在那一刻觉得她长大了,本能地意识到什么之后躲避。她当然知道送一个女生戒指意味着什么,同时也意识到,好像不能那么纯粹地当妹妹看待她了。
还有那次在酒吧喝酒,谭瑶将骰子摇得风生水起,豹子两个字喊得都腻了的时候,她忽然就想易潇安了。小姑娘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脑海,她很好奇如果是一本正经的小安坐在这里,会怎么玩。
然后她就接到了那个电话,舒颜记得,小安问要不要我去接你那句话时,她嘴角扬起的弧度。邻桌一个醉酒的男人站起来大喊:不用你们管,我老婆来接我的时候,舒颜莫名嗤笑了一声。
谁不是呢。
她想过之后立马自己端起来又喝了一杯,像是为了自己这个荒唐的玩笑道歉。
还有之后小安被班里的那些人渣欺负,她知道不会是易潇安的错,即使错在易潇安她也不会管,如果那个人渣杨明躲得再不及时一点,她会直接开车撞上去。
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小安是妹妹,对自己的妹妹就应当这样。现在想想,怎么会只是单纯的妹妹呢。
如果没有心动,怎么会一次又一次躲开她的目光呢。
如果没有在乎,又怎么会在十八岁生日被她误会那天慌成那样呢。
心跳猛地加速,手背上的药物液体像是混合着血液往全身倒流,从未直视承认过的念头闯入脑海,其实自己已经,喜欢易潇安很久了吧。
不是在乎妹妹,而是喜欢这个女生。想让她一直开心,想一直保护着她,想正大光明抱她,不再是亲吻额头,而是恋人间的唇齿交织。
感觉到指尖冰凉,舒颜猛地回过神来,大口喘了几口气,才意识到左手已经将被单握出了褶皱。
芝加哥的12月比国内北地温和一些,再过两周就是圣诞节,学校会放假,大多数欧美国家的学生都会赶回家,有些亚洲同学也借机回家团圆,或者在欧美等国家玩一趟。
林微说她们学校放假时间也差不多,问易潇安要不要来法国玩一趟,打电话的时候易潇安听到她男朋友在身边,笑了笑,说在没有掌握基础法语之前还是不去抓瞎了。
易潇安问她的室友Grace,Grace表示自己没有出行计划,但如果易潇安需要或者愿意,她可以陪她开车去西海岸那边逛逛,洛杉矶圣地亚哥等,都是冬天里不错的出行城市。
我可以和你轮流开车。Grace用英语补充道。
易潇安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卷头发戴眼镜的微胖女生,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开过车,也没有说过自己会开车。
易潇安有些疑惑:你会开车?
Grace看着她的神情,用不够标准的中文道:我还会说中文,惊讶吗?
?
易潇安着实更惊讶了,原地愣了一会儿她才明白Grace的意思,她是那种典型的对陌生人恐惧警惕性的宅女,和曾经的易潇安一样,她们对身边的人会有很久的考验和适应期,当有一天她们愿意接触靠近的时候,就证明她已经把自己当做朋友了。
然而在此之前,更多的人会因为她们最初的冷淡和带刺的话望而却步。
显然,易潇安已经通过了这个考验。
易潇安看着这个虽然比自己大一岁,却很像是一年前的自己的女孩,忍不住眉眼间都带了笑意。
Grace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用中文问:你笑什么,不许笑。
我在笑难怪你当初的合租信息里写对方最好是中国人,喂Grace,如果我们没这么熟,你打算把会说中文这件事儿瞒我多久啊?
Grace慢吞吞地耸了耸肩:两年三年,甚至直到毕业都有可能。
所以我现在顺利通过考验了?
你是一个好人,按照你们汉语讲,叫正大光明。
易潇安现在觉得Grace的中文可能是跟着中国的古装武侠剧学的。
西海岸那边我倒是挺想去洛杉矶看看的,有一个地方叫圣塔莫尼亚海滩,你知道吗?
Grace歪头:当然,我看过的爱情电影可不比你少。
这个海滩很美,出现在很多经典爱情荧幕当中,易潇安记得还有一个很著名的传说,相恋的人十指相扣在夕阳下一起走过海岸线时,将会获得一生的幸福。
不过她倒不是为了那个传说,纯粹是想去看看冬日的海岸。
我看一下时间,不过Grace,圣诞期间可能会有一位中国女士来找我,或许你愿意我们一起同行吗?
一听有陌生人Grace立马皱起眉,像是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好一会儿,张口慢吞吞问:她是好人吗?
易潇安展颜:当然,她是我遇到过很好的人,一位温柔、美丽又大方的女士。
你喜欢她?Grace果然没有看情爱小说。
易潇安摇摇头:不,我对她的赞美只是出于事实。她拥有我说的那些美好品格。
好吧,我会考虑。
易潇安对她表示了感谢理解,同时对于好像将室友变成了朋友这件事有些欣喜,易潇安点了点头,等下次打电话她一定要告诉林微,自己凭本事主动交到了一个宅女朋友。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预报陆续有美国一些其他城市下了雪,易潇安手机里还会有中国的天气播报功能,整个华北地区降温,天气预报也在预测A市的第一场雪。
去年的第一场雪,好像还是在冬青赛的那天吧。
想到这儿易潇安愣了一下,原来这么快就一年了。
原来以为的两年是多么遥不可及,可实际过起来竟然是这样来不及细细品味。
她定期会和纪瑛报平安,上次感觉纪瑛情绪有些低落,问过才知道是舒明朗好像生了场病还住过院,好在已经是康复了。
易潇安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并告诉纪瑛如果有帮得上的,或者她在这边能办到的尽管说,她一定会尽力帮忙。
周五市内天气有些阴,易潇安下课之后就赶紧收拾东西,这周六日要回家构思一幅新画,就不准备再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