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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散文大赛
    这件事情就是这么结束了。
    至少目前已把这名女子作为凶手定案了。
    而别的案子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是同样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家这么着急的要将这些案子给定下来,最主要是在明天,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赛事。
    所谓的散文大赛。
    说句实话,这种东西,只是为了迎合真正喜欢散文的人,迎合那些所谓的权势,比如四皇子。
    这大赛就是为四皇子专门举办的。
    今年是第三届,前两届都是四皇子获得了头筹。
    就比如他写的第一篇文章,就是看了一本所谓的杂书《坟灯》。
    说起来比较搞笑的是,这本杂书的作者是柳下客。
    而柳下客,是余昀的笔名。
    这篇文章是他照着自己前世的一个著名的作者所写的。
    内容大多相同。
    而四皇子的第一篇参赛文章就是它的延伸。
    就比如这些:
    琐事纷沓而至,烦烦扰扰。不如读书,不如走入江湖。
    《坟灯》,其实是写外婆的一生。我们看过太多描写前朝女子的文章,可是那都太过唯美,将一切荒缪而又存在的现实全都掩盖下来。而这篇很短的生命奏章,却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你面前。贵族小姐,却是守寡;熬到前朝结束,又来了三年灾荒;好不容易不再挨饿了,十年朝廷动荡开启了;终于苦尽甘来,却也年老多累,只可堪堪度过余生。寒泉配餐,箪食瓢饮,她毫无目的地在守候中老成一个幽灵。那些曾经的繁华和荣耀仅剩唇边枯涩的回忆。
    想为她悲鸣,却没有一滴泪。我们的人生,其实大多也这样。形容一生,唯有一字:苦!
    好多人,二十岁就已经死去了。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只是重复着二十岁所做的事情。但是,二十岁不死的人又有多少呢?想放浪形骸,但是你不是一个人啊!你的妻子,子女,逐渐年迈的父母,他们把自己的未来全部交托在你手上,你能把这殷切的希望弃置不顾?
    难,难,难!
    生活就是这样吧。我们吃尽了生活的苦头,却不敢停下脚步。苦的时候会流泪,更苦的时候,泪都流不出来。可是,无论你有多苦,生活终将继续下去。你的生命在延续。无论生活多么折磨你,你终究要走下去的。
    我想和别人一样,在读《坟灯》这一部分的时候,先去想我的亲人,我的外婆。可是,我看到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惜。先有怜惜后有思亲。别人是苦尽甘来,而她却是只能苦中寻苦。
    “那时的我仍然不相信死亡是不可逆转的旅途,我独跪在坟前烧纸鸣鞭,匍匐在坟头痛哭,总想唤醒沉睡中的外婆。每次我都要将耳朵贴近新土去谛听,孩子般地幻想外婆会从棺木中传来呻吟,那我立马会用十指去刨开那些泥石,以救出我无人可以代替的至亲。
    坟灯在晚风中无声摇曳,次第点燃小城的坊肆烟火。那时的小城是寂寞萧条的,我坐在半山上,仿佛达到一个死亡的高度在俯瞰众生,年轻的我终究无能参透生死的奥秘。每在夜色中依依惜别外婆的孤坟时,总要频频回眸遥看那盏星火,我生怕它在我转身之际就熄灭,我需要它照亮外婆的异乡长夜,更需要它永远照亮我此后的黑暗命途。”
    外婆的苦绵延了他的一生。柳下客的苦绵延了他的半辈子。我是真的不知道柳下客这样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究竟怀着怎样的心绪。大夏几十年代的变迁史,也是他的家族由盛转衰的历史。几度入狱,妻离子散,母亲跳江自杀,大伯暴死,二伯流放,两位伯母同时上吊。等等。
    而他却说,苦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转眼惊青鬓雪,再回头已黄河清转,转顾半生来路,学殖荒疏而马齿徒增。十年京华厮混的他,久疏了故人,故乡已在往眼中迷离而稀薄。至于身经的故事,在一个杯弓蛇影的年代,只能悄悄地刨土埋存。人世间的滴水之恩,于异乡人来说,都是可以湿透青衫的。于是,秉承着大夏民间修史者的传统——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他用自己的私人叙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说了这么多,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本书能够上成为众多大家推选的典范了:大家都寻到了故乡故人故事。而我不一样,寻到了其中的苦难与新生。
    “灯下锈刀抚且叹,拳头老茧剥还生。”这么一个历经坎坷的中年人,在那个孤独的小巷里,用寂寞悲秋的笔墨,写下了这么一曲离人愁。它是苦的,半辈子的荆棘磨平了他的棱角;他是不苦的,能历经沧桑而安然归来,在平凡处写着不平凡。
    也像作的序一样:“这个年代处处都是精致的俗人——不是因为不雅,而是因为无力,没有骨头。还好,礼失,求诸野。遗失的道统自有民间传承,江湖还深埋了畸人隐者,诗酒一代。”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段话,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生活之余,必然要我们这样一种人,不拘礼法,不在意生涯,直视生活的苦难,闹市中活着,书写着尘世的宵琐。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尔来荆棘与刺痛,磨不平这一代畸人。他们像煮不烂锤不扁的铜豌豆,潜在深海里隐隐发光,在苦难中书写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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