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已然身在城中,来往人流如织,几有摩肩接踵之感。故而乍一闹出这么一出,顿时引发一片的混乱。
随即,不过片刻后,这两拨人就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这让被打的那人,竟是想躲都没处躲了。只得两手抱头,蜷缩地上,口中兀自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只是碍于语言不通,却少有人听的明白。
岳陵几人被众护卫团团护着,别说十八天狼卫个个都是雄壮之士,单就李园身边的三护卫,也皆是精壮的汉子。所以,这样一来,便让他们这一拨人如同鹤立鸡群,在人群中单独空出一个角落来。
那被打的虽是极为狼狈,但却明显是个机灵的。忽见这边闪出空来,当即想也不想,就地一阵翻滚之际,已是滚到众人脚下。口中那鸟语也不说了,猛然伸手向着最近的一个天狼卫抱去,同时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那天狼卫正是排在最末的十八郎,眼见这人扑来,目中寒光一闪,便要抬脚踢去。
只是身子方动,却忽觉肩上一沉,一只大手已是按在肩上,随即耳边便传来岳陵的低喝之声:“莫打他,且分开他们。”
只微一愣神功夫,腿上早被那人抱住,阵阵哀求声便不绝响起。十八郎苦苦一笑,只得站住不动。旁边众天狼得了岳陵吩咐,呼啸一声,分出五六个人,瞬间便冲上前去,只三拳两脚间,已是将后面跟上的众豪奴打翻在地,顿时将两边分开。
四周围观众人,眼见那许多人围殴一个,早已看不下眼去,此时见了这情景,不由的齐齐欢呼起来。
便在欢呼声和一地的哀嚎声中,忽然一个尖细的怒叫声响起。
“好胆!哪来的一帮蛮子,竟敢cha手你家三太爷的买卖?都不想活了不成!”
随着话音儿,但见后面人群一分,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几个壮汉的护持下,已是满面怒色的挤了进来。
目光在满地痛呼的豪奴身上一转,随即指着挡在前面几个天狼卫怒道:“龟儿子的,我这手下,可是你们打的?”
众天狼卫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个少年,面上却如岩石般纹丝不动,理也不理。戎人重诺,他们既然被送与岳陵做护卫,便一生只听岳陵一人吩咐,即便是姬罕达当面,也不能再使唤动他们。眼前这个三根筋挑着个头的小娃娃,又哪会让他们兴起半分波澜。
此时抱着十八郎大腿的那人,早被其他几个侍卫拉起来,眼见那锦衣少年,目中不由又露出惧怕恼恨之色,畏畏缩缩的直往后躲。
岳陵目光一转,见这人年约二十六七,穿着打扮,却是一副藏人服饰,却又再细微处稍有不同。
当下微微一笑,温声道:“你莫怕,在我这里,除非我点头,没人再敢打你。你且说说,叫什么名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见岳陵态度温和,心中稍安,刚要搭话,不妨外面那少年喊了半天,却不见人回应,不由着恼,又再扬声大叫道:“ri你个仙人板板,莫不成都是些个哑子聋子,再不回话,三太爷定叫你们走不出这郫县城。”
这恶少年岁不大,却也是个机灵的,眼见天狼卫们气势骇人,圈里的岳陵、李园二人又衣着华丽,估计是有些身份的,故而,虽是眼见自己这边吃了亏,却只是在那狂叫造势,却并不贸然往上冲。
岳陵眉头皱了皱,斜眼见李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笑眯眯的拢手站在一边,显然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不由心中来气。
只是转念一想,却又释然,怎么说也是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这事儿又是撞倒自己身上,却不怪这老头袖手。
想到这儿,当即面色一板,冷冷的道:“让那小子闭嘴!待我问明白经过,自会有个交代。”
众天狼齐声应诺,早有大郎几步迈出,往那少年面前一站,冷冷的道:“咱们王爷的话你可听清了?且少安毋躁,否则,休怪咱们手不容情!”
那少年被他大步bi过来,不由骇了一跳。脸白唇青的连退几步,刚待说几句硬气话充场子,却猛然听到“王爷”两字,不由的心中一激灵,当即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年纪虽小,却极是机灵。这边地小县的,往日便是来个州府级的大员,就算天大的官了。而今忽然冒出个王爷来,这事儿可是大了去了。
他眼珠子骨溜溜的转着,已是心中暗暗打鼓,犹疑着是不是该当就此溜了,也好回去给老爹报个信才是。
只是转念一想,这蛮荒边地的,如何突然就蹦出个王爷来?要知道这时代,那王爷可算是稀罕品种,真要驾临这地儿,如何竟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这事儿却透着诡异。
可莫要是混充的,且等等看,若真是那位龙子龙孙当面,大不了跪地求饶,再想法多送大礼,想必以王爷之尊,也不会真个跟自己一半大孩子过不去。
但若是假冒的,哼哼,便要他见识见识三太爷的手段!这孩子人小鬼大,不过瞬息间便已拿捏清楚,当下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往那一站,只竖着耳朵听着。
岳陵眼睛眯了眯,对这小家伙的表现,倒是多出几分惊异。只是这会儿还顾不上他,只将目光又落到身前这人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那人眼见岳陵威势,心下又是安心又是惴惴,抬袖擦擦额头上的大汗,这才嗫嚅道:“小的……小的叫兀勒尔,乃是于阗人氏。此次听闻斯金贡布组织商队访周,小的向来心慕大周繁盛,这才一路相随来此。今日本正在市集上闲逛,却忽然遇到外面那个……那个汉家少爷,被他看好小人的鸟儿,非说小人即在市集上,便是商人,无论如何也要强买小人的鸟,小人不肯,他家仆人便不由分说,上来便打,一路追赶至此,若非遇上贵人相救,小人定要被他打死了。小人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只是求贵人救人救到底,切莫就此撒手,小人这里给贵人磕头了,他日回到于阗,定为贵人树牌焚香,祈福相报。”
这兀勒尔一边说着,说到最后,已是噗通跪倒,一个劲儿的磕头不止。
岳大官人却是听的目瞪口呆,两眼怪异的上下打量他不停。兀勒尔念叨了半天,却不闻回声,壮着胆子抬头看去,却正迎上岳大官人满含深意的眼神,不由的心中一颤,哆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他,咳咳,他看上了你的鸟?”岳大官人不着痕迹的微微向后退开稍许,这才满脸怪异的问道。
兀勒尔只觉一头雾水,难道是自己汉语没学到家,表达的不够清楚?不然,怎么这位贵人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而且,貌似还有种,呃,有种说不出的暧昧之意……..
他心头迷糊,却仍是下意识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应该表达的足够清楚了。
“呃,这个,他看上了你的…..咳咳,你的鸟,可是你誓死不从,所以,他便纵仆追打于你,想要bi你就范,这个,咳,我说的可对?”
岳大官人一手抱胸,一手抚着下颚,又再微微闪开一点,再次确认道。
重重的点点头,兀勒尔这会儿确定自己汉语的表达没问题,这位贵人显然复述的极为清楚了。
“好,我明白了。”贵人点点头,脸上显出很赞赏的神色,“你能不畏权贵,守身如玉,宁可挨打,也不肯跟他搞基,很好,有志气,我支持你!”
听到贵人说明白了,兀勒尔放心了。
听到贵人前面的赞赏,兀勒尔开心的笑了。
只是当听到最后,兀勒尔笑容僵住了,随后两眼一翻,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