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定在三日后,所以,这三日来,岳大官人便借口自己受了“重伤”,直接赖在房中偷懒。
听到他受了伤,原礼大吃一惊,赶着来探看。眼见他一只脚包的跟个粽子似地,乍看上去竟不知有多严重,不由的勃然大怒。
“文玉昌是怎么做的官?这成都府还是我大周天下不?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哼,我就看着上次不对,子鸿,你说,你和他那个侄儿,可真是朋友?怎么上次他抢着要请你,过后却没半点表示了?哼,他眼皮子底下那么多事儿发生,他便真的一无所知?也不见他有半分表章上报,此番回去,老夫定要狠狠参他一本………..”
老头儿经过昨晚之事,心火本来就大,这会儿说着说着,由此及彼,不由的将一股火,尽数倾泻到那位文知府头上了。
可怜那倒霉的文知府,大早上的刚用完早膳,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就接连几个喷嚏出去,还当自己不小心着了凉呢。
“….啊,对了,子鸿,那凶手生的什么样子,你可看清了?好歹毒,竟下这般狠手,也不知会不会残废了…….子鸿,子鸿!你倒是说话啊,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这边房中原老头发泄了一通,好歹算是收住了,这才想起应该问明情况。
只是两句话过后,却见岳大官人脸上似痛苦又不像痛苦,说是笑又不是笑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的连忙凑近来问道。
岳陵心中这个憋屈啊,这事儿能说吗?看没看清?老子看的太清楚了啊,那凶手这会儿就站在你身边呢,可老子能说吗?
他眼神儿飘啊飘的,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面孔从所未有的涨红了起来,瞧那模样,简直跟便秘一般。
原来,萧妹妹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这会儿正一脸端庄的站在原礼身旁,低眉搭眼的不吭一声,只是偶尔翻起眼皮儿露出的眼神,却不时向岳大官人射出威胁的光芒。
“…….我…..我在想那个凶手……..”心中悲忿,岳大官人只得先顺口接着,脑中急急转着,搜刮对策。
原礼两眼一亮,喜道:“啊,你真看清了?太好了,你只管说,老夫这便亲自下令,责令成都府画形拿人。”
岳大官人张口欲言……
旁边萧妹妹忽然抬起头来,慢悠悠的道:“是啊,岳公子只管说出来,相信以原伯伯的手段,定然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的。”
呃,岳大官人顿时就萎了。
麻痹的,这是啥意思?威胁,赤裸luo的威胁啊。什么原伯伯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怕是我真要说出来,早晚我要交代在你手里了吧。
“……嗯,那个凶手凶残啊,很凶残!至于长的嘛,这个……她长的……,嗯,长的极美……,啊,可以用祸国殃民来形容……….,她当时就那么冲我一笑,啧啧,真的像春回大地、万花齐放一般,哎呀,那一笑的风情啊,妩媚娇柔、勾魂摄魄,我当时就酥了……..受不了,受不了啊………”
既然不能说那就随意编两句吧,岳大官人进入了受害人陈述过程。只是说着说着,脑子里不期然的,便浮起了昨晚萧妹妹的那一笑。再出口的话,便完全变了味了。
原礼听的目瞪口呆,嘴巴越张越大,差点就能塞进去个鸭蛋。
尼玛,你确定这说的是那个凶残的杀手?我咋怎么听都像在描述一个窑姐儿呢?还娇柔妩媚,还勾魂摄魄,我勒个去!
而另一边的萧灵儿却是听的面泛红晕,银牙紧咬,恨不得扑上去将这厮那条毒舌拔掉。
“咳咳,这个….子…子鸿,你且住,且住!”原礼实在听不下去了,连连干咳两声将其打断。
“……这个,你的意思是说,昨晚的杀手,呃,那个伤你的人,是个女子?”
岳大官人啊了一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眼珠儿一阵乱转,胡乱点头应和着道:“对,对,是个女子,凶残,好凶残啊……”
原礼就一阵的猛翻白眼。尼玛,这么勾人的杀手,怎么就单单找你来杀呢?
“….你….你说就是这个女子伤了你?”
“啊?是啊,呃,也不算是,这个……那个………”
“……….”
“啊,是这样的。当时吧,她那么一出现吧,我这不就有些…..咳咳,你懂的,我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是一个胸怀博爱的人…….这大晚上的,忽然见到一个孤独的女子,难免想的多了些。比如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啊,我这只顾想着了,一不留神,结果正好踩到了一个坑里去了………然后…….,咳咳,你知道了?”
“…………..”
原大钦差最终拂袖而去了,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留在这儿,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控制不住的暴力的举动。
而这样对待一个伤残人士,实在是很不人道的事儿。为了避免这种失礼的事件发生,所以原大钦差走了,毅然决然的走了。
原大钦差走了,萧妹妹也狠狠的扔下一大堆卫生球后,紧跟着离去了。
说实话,萧妹妹原本听说他不能下地了,心中一度又是紧张又是心疼来着。
话说那登徒子一身不俗的功夫啊,怎么就这么不济事呢?自己好像只是轻轻的踩了一脚吧……,呃,好吧,就算当时比较气愤,用力有些拿捏不准,但也应该不会太严重啊。怎么这就不能下地了呢?
所以,她是抱着满心歉疚之意来的。哪知道,进来后便听到这么一番话。虽然原礼并不知道内情,但萧妹妹却仍是感到狼狈不已。
这登徒子,没得救了!昨晚怎么就不再多加把力呢?萧妹妹恨恨的想着,扬长而去。岳大官人包的再夸张,可那神情又哪有半点痛苦之色?
骗骗原礼那个老实头也就罢了,想骗倒萧妹妹,那自然是绝无可能的事儿。
管他去死,让他自己慢慢呆着吧。萧妹妹恼恨之余,暗暗决定着。于是,岳大官人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便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躺着。躺累了趴着,趴累了蹲着,除了定时教训两句习春找找乐子外,实在是无趣的紧。
他在这儿百无聊赖,却不知外面已是天翻地覆了。
不知是从谁人传出来的,说是上次岳财神帮着钦差大人推出的那个水车一事,已经上达天听了。
据说圣上已有了旨意,不日将明令天下,大力推广此物,以利民生。凡在此事上出过力的,随后自有超拔的恩赏下来,便说引入朝中为官也是大有可能的。
为此,听说当今太子殿下,还有诸位王爷都在派人打探其中详情,欲要将此事揽入自己手中。
这个消息出现的极其突兀,但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钦差大人听了,也都只是木然半响,而后却一直保持缄默,并未作出任何辟谣的举动。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消息必然是真实的!
天家的超拔恩赏啊,还可能有机会入朝为官!蜀中沸腾了,所有大世家都震动了。
那些当日被请到观云楼赴宴的人,此时无不捶胸顿足,懊悔不已。怎么当时自己就没那魄力,挺身而出,全力承接下此事呢?如今这风声传的这般广博,只怕再也轮不到自己上去分一杯羹了。
一时间,许多人或亲自,或派人,往观云楼来访。但却皆被告知,岳财神身子不爽,正在静养,不能见客。但要问及水车一事儿的,却又语焉不详,或含含糊糊的笑而不答。
直到第三天,一个满身贵气的老者到了观云楼,岳大官人才施施然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