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下了飞机,很是凑巧。
他在米兰托付的事情有了回信,关于那次车祸和爆炸。
从司机身上并没有找到什么疑点。
倒是爆炸车辆经过严密检验后发现了问题。
米兰警方办事慢,陆鸣在米兰也并没有认识的人。
但他作为当事代理人,有权处置车辆。
江呦呦的疑虑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起车祸确实疑点重重,并不只在于那辆突然出现、高速行驶的来车。
即使对面车辆时速再高,和一辆缓慢行驶的车辆相撞,也不会在当时就造成爆炸。
江呦呦乘坐的那辆车被陆鸣送去了德国检修。
在焦黑的残骸里,德国的工程师从里发现了一个小型炸弹的痕迹。
一阵冷汗从后背渗出来。
陆鸣给陆严远打了个电话。
对方亦有些意外。
“炸弹?”
陆严远似乎在思索,半晌才回答:“我会查清楚的,你不操心这个事,这几天我在外地,回来好好谈一谈。”
这是父子俩为数不多心平气和的谈话。
因为母女。
没有完全查出幕后,但也算有些收获可以告知江呦呦。
心情难得释重,陆鸣松了一口气。
也快到庄园了。
提前问了管家,江呦呦并不在主宅。
陆鸣便直奔江呦呦住的那幢别墅。
别墅的大门半开着。
里面传来江呦呦的笑声。
和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熟悉的,但不应该出现在陆家庄园的声音。
陆鸣推开大门。
看到沙发上还没有收住笑声的江呦呦。
她仰躺着,脸上喜气洋洋。
整个人十分放松。
陆鸣有些恍惚,上次见她这么放松,似乎还是未谈恋爱的时候。
沙发对面的单人椅上是章绛。
他穿得随意。
也是少见的模样。
这会儿,已经站起了起来。
看着陆鸣。
双方都没有说话。
江呦呦这才察觉到。
看到陆鸣,她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她正欲起来,牵动了伤口,脸上纠结了一番。
章绛几乎是即刻挪到了她身边,扶住了江呦呦。
陆鸣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定定看着江呦呦,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上来。
瞳仁漆黑,翻涌着。
章绛也觉得奇怪。
江呦呦并没有甩开自己。
但也没有真的借力。
她靠着沙发的扶手,自己站了起来。
陆鸣也因此看清楚了江呦呦的身体。
那些疑虑、猜忌和愤怒,种种情绪
在看到江呦呦肩膀上还泛着血的纱布时。
瞬间烟消云散。
“这是怎么了?”
陆鸣放下行李,快走到江呦呦跟前,意欲查看。
江呦呦躲闪了一下。
横在半空的双手停顿了会儿,又放下。
陆鸣笑了下:“你还伤着,是我忘了,不能碰上课伤口。”
他转过身朝章绛说道:“怎么在这里?”
江呦呦抢先回答道:“是他救了我。”
陆鸣缓缓转过头,在伤口处停留了几许,肯定道:“刀伤。”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拜访李家,恰逢呦呦,她……”
江呦呦接过话头,仰起头,对陆鸣解释道:“李栾想杀我。”
她坦坦荡荡说出来,不见丝毫慌张和不安。
陆鸣的心顿时揪作一团。
他想到了爆炸案的幕后主使了。
“章兄,我有一些事要和呦呦聊,咱们该天再聚。”陆鸣送起了客。
却听见江呦呦讽刺的笑声。
她面庞郁怒,冷冷对陆鸣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米兰的事,那就说吧。不论是在米兰还是在李家,都是我们俩在一起,你做的那些已经过期了。”
陆鸣送客的动作顿时僵住。
心中仿佛有把钝刀子割着,闷疼。
“是,是我不好,不在你身边。”
他似乎累极,坐在了沙发上。
闭了闭眼睛,陆鸣选择说了出来。
“米兰那个车子,有人安装了小型炸弹。”
看着江呦呦的表情逐渐冷然,陆鸣扶了扶额。
“李家本来就下过手,我却没有做后续的保护措施,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有在你身边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疲惫不堪,仿佛几天没有休息。
江呦呦努力佯装的情绪差点要崩塌。
她觉得自己的心真冷。
陆鸣的眼底好大一片乌青。
他嘴唇发白,看起来虚弱疲惫。
可是她还要拿着别的人,和这些事刺激他。
她真是个顶顶的坏。
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也许我不需要了。”
江呦呦轻声说了句。
陆鸣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呦呦。
章绛这时候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打破两人之间的波涌,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陆鸣低低嗯了声,没有送朋友。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此时。
好似隔了很远。
仿佛从来没有那些甜蜜的时光。
陆鸣艰难地开口:“你真这么想?”
江呦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甚至不愿意回答他。
心里那个洞越来越大。
他抓不住了啊。
陆鸣站起身,喃喃了几句“好”便离开了。
却又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背对着对江呦呦说道:“你气消了我再来找你。”
别墅的大门被轻轻带上。
江呦呦绷着的在关闭的那一刻终于无法忍住。
抖动着嘴唇,她的眼泪流下来。
这还不够,不够。
她必须要让陆鸣彻底死心。
章绛出去后便直奔机场赶回北城。
原先打算拜访李家的事现下是做不成了。
他发现了李栾这么大的秘密,看来这单大生意是不行了。
但又想起江呦呦神秘兮兮的话。
又了然。
有得必有失。
他心底也承认。
自己对江呦呦是有几分想法的。
在看到她肩膀流血,憔悴不堪却强装着对自己怒目而视时。
他心里泛起了心疼。
如何不该和不能。
也无法克制感情的出现。
他去李家确实不是偶然。
那天晚上,听到江呦呦的疑虑,他解释道。
“李贺来邀我今天来谈一单生意,我提前到了,在这里逛逛。”
听到章绛的解释,江呦呦确信李栾是临时起意。
可这种临时起意,李栾身上都带着枪。
可见李家到底嚣张到了何种地步。
章绛的生意当然泡汤了,江呦呦带着章绛从低矮的院落翻了出去。
她不愿去医院,在诊所做了简单包扎。
诊所的医生一开始以为俩人打架导致的,斜眉瞪眼看着章绛,训斥道:“小情侣吵架归吵架,动手做什么,看看你干的好事。”
江呦呦听得心烦意乱,没好气地解释:“行了,我俩只是好朋友,这是小混混抢劫伤的。”
那医生一看江呦呦的脸色,彻底闭了嘴。
章绛将江呦呦送回陆家,才问起了她的事情。
“会格斗,了解急救知识,可以和一个肥壮的青年男性做力量对抗,懂枪支。真让人大开眼界。”
江呦呦眨眨眼:“你可以装作不知道。”
章绛笑而不语,没有应答。
问了别的问题:“阿鸣也不知道吗?”
江呦呦摇摇头,板着脸警告他:“他是最不能知道的人。”
这般,两人心照不宣做了约定。
想到这里,章绛愈发好奇。
对江呦呦的身份有了许多猜测。
又旋即想到李贺来的邀约,一瞬觉得并不是简单的商业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