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阿勒坦的泪七水终于夺眶而出,在他的眼泪汇入冰河的一瞬间。他心里却是悔恨而又愤怒,悲凉而又绝望!
当他抬头看着头顶高高的河面时。
在透过河水照射下来的光线中,无数蒙军战马和战士的黑暗剪影,正接二连三的坠入冰河。
在他痛苦万分的窒息而死之前,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却陡然间想起了南人常说的一句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条华夏民族的母亲河,终于以这种残酷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将这位阴沉狠毒的蒙军将领,活活闷死在她的怀抱里!
……
当阿勒坦和前锋的百余人接连冲进冰河之后,他们身后的蒙古军终于还是及时的勒住了战马。
除了最后几个倒霉蛋拼命嘶喊着,驾驭的战马马蹄在冰河上一个劲的打滑,收势不及向冰河中滑落之外。其他的人终于还是在黄河南岸停住了脚步。
在这之后,他们绝望地看着眼前这面雪白的冰瀑开始下降。
无数被炸成雾状的河水和碎裂的冰凌,一起“哗哗”作响的重新落入黄河中。
同时,这些河水冰凌也冲刷着炸开的冰河通道两岸。无数碎冰叮咚作响的敲打着冰面,直到全部坠落下来。
当这十余条水柱终于降落消失在水面上以后,蒙军的面前的那条冰河通道,已经是荡然无存!
……
河面上还依然还是余波未尽、波涛汹涌,原本那条通道已经变成了一条宽阔的河槽。和他们蒙军之前在黄河上凿开的冰面一般无二,如今他们这条逃生之路,已经彻底消失了!
就在这一刻,黄河两岸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转向了一个方向——黄河上游西面那大坝崩溃,洪峰即将涌来的地点!
当在场的十多万人寂静无声的等待了一会儿之后,黄河两岸陡然间响起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声!
……
此刻的蒙军统帅扎剌儿正在暴怒的大喊,他就像是一头受伤的老狼一般绝望的嚎叫着。
刚才当他向西看去时,一眼就发现黄河上游根本没有什么狗屁洪峰。黄河大堤安然无恙,丝毫都没有崩溃的迹象!
而在这一刻,当扎剌儿奋力的嚎叫响彻了黄河北岸之时。与他一河之隔的黄河南岸,那支四万人的蒙古大军,也全都绝望的嘶喊了起来。
他们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面前的这条冰河通道,而且侧面也根本没有什么洪峰到来!
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被装备着钢臂弩和火炮的山东军,挤在了黄河堤坝下的河滩上。
与此同时,他们之前为了尽快逃向北岸,已经将所有用来遮挡弩箭的巨盾扔在了大堤另一边。
所以他们现在不管面对钢臂弩还是火炮,都像是一群毫无防防护的羊群一样,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御手段!
在这条如同弯月一般的黄河拥抱下,他们蒙古军最擅长的侧背迂回和高速机动,现在全都不管用。这四万大军已经被挤得寸步难行,就算是跑得再快,他们也跑不出去了!
与此同时,在他们后方。
已经赶到了黄河堤坝顶端的山东军见到了这样的情景,数万人也在一瞬间同时发出了欢呼声。
在这之前,他们担忧的黄河溃堤,将他们全部淹没在河水之下的顾虑,已经是荡然无存!
连同杨妙真在内,此刻全体的山东战士都在激动地想着一件事:“统帅!果然信他就对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战士白白丧命?”
这次山东军果断执行统帅的命令,带来的结果就是他们不但没有被淹没在黄河洪峰之下,而且还将这支两万蒙古人和两万色目人组成的蒙古大军,死死的堵在了黄河岸边!
……
“黄河无恙!黄河无恙!我们赢了!”
此时的完颜陈和尚用力挥动着拳头,死命捶打着面前的城墙垛口。即便是手掌被震裂,鲜血流在了墙面上也是茫然不知。
如今他的脸已经胀得一片通红,他知道蒙古人经此一战之后,损失大半实力。短期内再也不可能对他的南京发动进攻。
这次蒙军的攻势即将无疾而终,他们终于还是赢了!
……
而这时的完颜承麟,也一改他之前嬉笑怒骂,万事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个聪明至极、却又大智若愚的监国大元帅,浑身颤抖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慢慢的向下滑了下去,直到整个人跪在了城墙垛口后方。
此刻,从他的指缝中大滴的眼泪流淌了出来。天知道在这之前,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整个大金国的命运,曾经全都担在他的肩上。
可是如今,他的大金国终于还是活下来了!
……
成无恨此时也是面色激动,浑身的袍袖簌簌而抖。
可是只有他身边的师宝瑛将军知道,他却并不是为了大金国而激动,而是为了自己的老师沈墨!
这位沈墨的优秀弟子,在这之前披荆斩棘,拼上了性命去替大金国收拢残兵败卒。之后又殚精竭虑的帮助南京守城……他何曾是为了金国?
在他身上流下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他身后,同时也是金国身后的大宋百姓!
……
这时的师宝瑛,由于他跟随沈墨最久,已经见过了沈郎君无数次败中取胜的惊天奇谋。所以师宝瑛此刻虽然心情激荡,却并没有像城头上的大金三英那样失态。
这时的师宝瑛一边手扶着垛口看着下方的情景,一边在心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到底在哪儿?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看看你干的好事啊……真他娘的让人心里痛快!”
……
与此同时,在黄河下游的河岸上。距离河水只有几丈远的一个隐蔽的洼地里。
一个浑身湿淋淋的身影,浑身抖成了筛糠一般。
虽然几头野狼全都挤在他的身上,尽力用丰厚的毛皮替他保暖,可是他全身由于在冰河中浸泡的缘故,已经冻得露出了青白带紫的颜色。
此刻他手中还握着一个起报器,在这个起爆器上延伸出去的电线,先是连在他脚下的一个蓄电池里,随后又延伸出去一直伸进了黄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