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做过估算,从温宁和温子楠双方目前筹集的资金来看,最后双方投入的总资金量,可能会超过二十个亿。
二十个亿是什么概念呢?
打个比方,在一些有制造行业以及重工业存在的省份的二号三号城市,他们的首富,虽然身家有高有低,不过平均下来,也能有个七八十亿。
稍微强悍一些的,破个百亿也可以。
但是再往上,就要看运道了。
以温家的体量,如果不以北京为根据地,而是将全部产业转移到某一个省份,那么温家的当家人,可以立刻跃升当地首富,而且,还是那种一览众山小的碾压状态。
温宁和温子楠调动的资金量,足以让一个地方性首富伤筋动骨。
所有人就明白,这次,绝对不是玩假的。
四家公司,简直跟过年一样。
本来以为,卖给温家也不是坏事,只是讨价还价让自己舒服一些比较好。
可没想到,温家这两个小辈都挺狠,玩了命要把对方踩得一毛钱都不剩。
那他们四家,就可以稳坐钓鱼台,待价而沽。
今天嫌弃温宁出价低,明天觉得温子楠不够诚意,总之,这毛病事儿就多了起来。
温宁的狠辣劲儿,让郭青兰和单杰等嫡系,叹为观止。
大有一种赌上自己前途,也要赢了温子楠,哪怕是惨胜也可以的……姿态。
越是这样,温子楠就越得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每天温宁的行踪,他都一清二楚。
而温宁前面谈了什么条件,他接着就能知道,再谈的时候,有的放矢即可。
最低限度,自己谈不成,温宁也不能谈成了。
与其说这是一种竞赛,倒不如说这是互相拆台。
不少外人,对温家同室操戈,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不管谁赢,这最后胜出的人,都会付出比原来预计中更高的成本。
温宁和温子楠打得如火如荼。
王辉却坐在一间装修淡雅的办公室内喝茶。
熏香缭绕,佛乐悠扬。
令人平心静气。
王辉的对面,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白色亚麻盘扣衫,黑边儿圆眼镜,手持佛珠一串,温文儒雅。
“王先生,你不帮温宁出谋划策,找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喝杯茶?”眼镜男子含笑道。
他叫常飞,身家丰厚。
别看他一副文化人的样子,其实他做的是运输生意。
而且不客气得讲,他手下有十二支车队,几乎垄断了北京附近所有石油制品以及危化品的运输渠道。
这种局面,是他苦心经营十几年,加上有人帮忙才达成的。
在运输行业,谁不知道常飞的名声?
“常老板,您是明白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王辉笑道,“温子楠和温宁的竞争,和您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和昌博化工有直接关系,您不但有昌博化工的股权,也掐着昌博化工的运输线,我找您,才是真得拜对了码头呢!”
“哈哈哈!”常飞大笑起身,“我早就听说温宁身边的军师王辉,有自己的一套,今天一看,果然没错!”
“不过王先生,既然您知道我在昌博有股份,那您就该知道,不管是谁拿下昌博,我的位置都不会动!”常飞耸耸肩,“这是我开始入股昌博的时候,就说好的,我的是……干股!”
“温子楠拿下昌博,他还是得从我的车队走货,他没得选,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双手把干股奉上,所以王先生,还是喝茶吧,不该咱们操心的事儿,就别操心了!”常飞微笑坐下,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品尝。
悠然自得。
懂事的人,这个时候,就应该赶紧喝茶,起身告辞了。
常飞已经将自己的态度亮明了,不管温家俩人怎么斗,他不参与,也不站队。
事后,拿下昌博化工的人,一样会来找他喝茶聊天谈生意。
“王先生,原谅我说句大话,如果昌博不用我的车队,我保证不管谁拉货,在城郊就罚得他死死的!”常飞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远了不说,京津冀,外加内蒙古,我的车队,畅通无阻!”
王辉点点头:“我信!”
他相信常飞的话。
在社会上混,尤其是干运输这一行,你要没过硬的关系,就等着赔死吧。
路上的事儿,司机们都知道。
谁不想平平安安到目的地?
谁不想路上顺顺利利,一次罚款都没有?
可是,想归想,最后你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水准。
个人跑车,一路的艰辛就别说了。
都是眼泪。
大车队跑车,是不是能舒服,直接取决于老板的能量。
常飞的话,八成还是保守的说法。
可以想象,如果昌博换了其他人来拉危化品,或者直接是下游厂家派车过来拉,那么这些车辆将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一来二去,谁还愿意跟昌博做买卖?
来一趟昌博,走不到十公里就被罚一千,你说这买卖还怎么做?
人家下游客户找个近处的厂子进货它不香么?
哪怕就稍微贵一点呢?
人家至少当地能摆平。
所以,用不用常飞的车队,直接决定了昌博化工产品的竞争力。
是不是很魔幻?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魔幻。
“好了,王先生,你啊,不用从我这里想办法了!我是能给昌博很大影响,但是我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别白费劲了,请回吧!”常飞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王辉可以离开了。
王辉苦笑摇头:“是我唐突了,我本以为可以利用南京那边的资源和您置换一下,看来是我想多了,再见!”
说完,王辉起身要走。
“等等!”常飞忽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儿?”王辉含笑问道。
常飞忽然哈哈大笑:“王辉兄弟,不够意思了啊!在老哥我面前,还留一手,这就不实在了啊!”
转眼间,王先生变成了王辉兄弟,常飞自己也变成了老哥。
这关系,飞速拉近啊!
王辉一脸无辜:“常老哥,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对您只有尊重和尊敬,哪儿敢在您面前留一手啊?我是诚心诚意得想和您谈事儿的。”
“好啊,谈!坐下谈!”常飞拉住王辉的手,把他摁回道座位上。
王辉嘴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