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是个好地方,寸土寸金。
但是常飞这几年觉得,钱,是越来越难挣。
搞运输的,本就是挣个辛苦钱。
路上不出事儿还好,一出事儿,就让人头疼不已。
关键是,这些年首都功能慢慢向外转移。
连同很多污染工业,也在快速得剥离。
对常飞的影响, 渐渐增加。
他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去南方重起炉灶。
这可不是瞎想。
不说别的地方,论化工产业最密集的身份,非江苏莫属。
如果能够进入江苏省内分一杯羹,加上自己在北方经营的关系,说不定这条线就顺利得过度过去了。
可是,想想没问题,做起来难度可就大了去了。
隔着长江,南方人和北方人做事的态度理念,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尽管常飞在北京有背景有靠山,但是他这层关系去了江苏,就不好使了。
那边的人,排外很严重。
一看是个北方汉子,立刻就在心里先筑了一道墙。
他常飞还没等摸到圈子的边缘,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过去一年,常飞试了三次,全都铩羽而归。
原因只有一个……江苏本地,没人!
在分析昌博化工的基本面的时候,王辉很敏锐得发现了常飞这个点。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产生了。
放弃直攻昌博,转而拿下常飞。
至于温宁自己要拿下的奥新制机,还有其他办法。
直接猛攻四个公司,除了助长他们的优越感,没有任何正面作用。
“王辉兄弟,老哥的心头刺,就是江苏和江苏以南的市场,你要是能给哥哥解决这个问题,哥哥好好谢谢你!”
常飞这种人说出“好好谢谢你”,那就一定不是普通的感谢。
“老哥,您知道我是南京人么?”王辉笑道。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是跟着温宁到北京的,其余的嘛,你也知道,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都说你是温宁的男人,反正我就当热闹听!跟我没什么关系嘛,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兄弟你!”常飞是久混江湖的人,这种场面话轻飘飘得就揭过去了。
直接承认,然后来个事不关己,就是最好的回应方式。
“我是南京人,我的……”王辉微微犹豫,心中叹息一声。
终究,还是要向外人介绍自己和关凤耀的关系。
“我的……父亲,在南京经营着一家集团公司。”
“是么?哪一家?”
“鼎信集团!”王辉坦然道。
“鼎信?”常飞张了张嘴,“是……是那个……股票代码……你等等……我找找看!”
王辉熟练得报出了鼎信的股票代码,笑道:“应该只有这一个鼎信!”
“我艹!”常飞直接爆了粗口,大笑道,“兄弟,鼎信是你家的公司啊,你可太低调了啊,在老哥这里真人不露相,不是让老哥出丑么?”
鼎信,江苏省内排名前三的大集团。
常飞去南京开拓事业版图,再孤陋寡闻也听到过鼎信的名字。
他感觉,一条金光大道就在面前铺就。
“王辉兄弟,给哥哥一句痛快话,怎么才能让我在南边落下脚?能给我一个说法……最好是和你爸,能见一面,这事儿只要成了,昌博的事儿,哥哥帮你搞定!”
“这么说吧,如果昌博那边一定要卖给温子楠,我就让他们一车货都出不去!”
常飞拍着胸脯保证。
他太知道这里面的机会了。
一个昌博化工的运单,能有多少?
和一个以南京为核心,辐射江苏甚至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的运输网,特么的能比么?
“兄弟,你可千万别吊哥哥胃口,能不能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你父亲?”常飞是真急了。
能和江苏省的坐地户,地头蛇直接建立联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算让他接着吧昌博卖了,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可以,我跟他联系一下!”王辉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放在从前,他可能还会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和关凤耀开口。
现在么……就算做完了骨髓移植后,能活多久都还不一定呢,很多事忽然就放下了。
至少,关凤耀和柳茹雪,毫不犹豫得来北京做了配型。
这份儿心意,王辉记下了。
他走到门外,思考再三,终于拨通了关凤耀的电话。
对方接起来之后,语气很开心,询问王辉现在什么状况,还对王辉说有事儿的话一定给他去电话,他就在北京没走。
“关总,我有个事情,向跟你请示一下!”王辉艰难开口。
不认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却要开口去求人家帮自己背书,王辉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脸。
“说……”关凤耀十分干脆。
王辉再三犹豫,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替常飞在南京开一个落脚点,给他一个事业的切入点。
让他能够慢慢以南京为中心,开展南方的业务版图。
听完之后,关凤耀沉默了一会儿:“小子,你是在替温宁出头么?拿咱们鼎信做资源?”
王辉的脸,那叫一个红啊。
他硬着头皮道:“我是觉得,我们自己也需要一个流畅的物流……”
“你和那个常飞详谈了么?”
“没呢,我要帮温宁拿下一个公司的收购权,常飞手下的车队掐着那个公司的运输线,所以我才想到了用鼎信的资源置换一下。”
“想法可以……就是有点儿上杆子!”关凤耀淡淡道,“你问问那个常飞,如果有空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见面聊,我来……跟他聊!”
“好!”王辉挂断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
讲真,让关凤耀这个层次的人主动见常飞,都是抬举常飞。
一个省域内的著名企业家,和一个北京跑车的老大聊天,里面差着层级呢。
王辉心中感动,关凤耀这是为了他。
给了他面子。
得到答复后,常飞也十分兴奋。
连连拍着王辉的肩膀。
亲密得如同异父异母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