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身体骤然僵硬。
    而录音，清晰无比，继续播放。
    “孩子，你不是一直在问我，最后是怎么处理掉赵勇的么？我告诉你，我把他碎尸万段了，埋在京郊的某座山上，谁也找不到了！或许某棵树能得到滋养，茁壮成长！哈哈哈！”
    “可惜，赵勇的父亲是个没种的东西，他不敢亲自对我出手！”
    “他只能眼睁睁听着我嘲笑他，而没有任何行动！”
    听到这段录音，赵勇父亲的眼睛，骤然瞪大。
    眼底，一片血红。
    “小薇……你的儿子女儿……或者说，我们的儿子，和你的女儿，都是死在我手里！”
    “李田终究是姓李，他不曾当我是父亲，我自然也不会认他这个坏种！至于你的女儿，呵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对付这两个不成才的东西，不需要脏了我家小辉的手！”
    “和你儿子同归于尽的人，是我找的！你女儿的病，是我派人搞的！是不是很惊喜？我连你老公都敢绿，他的儿女，我又怎么能留着？”
    “方季薇，你是个什么人，我也很清楚，恨不得我去死，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既然你愿意演戏，那我就陪你咯！”
    方季薇的表情，再度狰狞。
    她恨恨得看着关凤耀。
    “这就是你们想要知道的真相么？现在你们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录音中，关凤耀的声音充满戏谑，嘲讽和不屑。
    赵勇的父亲和方季薇，就像是两个小丑，始终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是王辉却知道，不是这样的。
    父亲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赵勇，李程程，李田，这三个人的死，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关凤耀充其量在对付赵勇的计划中，给他把了关。
    甚至连参与者都不是。
    为什么要这么说？
    “爸！”王辉失声大叫。
    一股不详的预感，充上脑际。
    父亲，到底要干什么？
    此刻，赵勇父亲和方季薇两名被戏耍的对象，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尤其是听到关凤耀当面承认是他干掉了三人之后，两人彻底疯狂了。
    “我要杀了你！”赵勇的父亲，抢过身边马仔的一把砍刀，疯狂挥舞着，冲到关凤耀面前。
    此时，王辉还被另外一位马仔卸掉了手臂，被对方控制着。
    无法救援。
    赵勇的父亲，已经高高举起了砍刀，眼看着就要挥下。
    关凤耀，危在旦夕。
    就在此时，旁边人影一闪。
    一名马仔冲了过来，寒光连续闪现。
    “噗！”
    血光崩现。
    单手控制关凤耀的那名马仔，一截小臂飞了出去。
    他惨叫着，惊恐得看着自己的断手处，血液狂喷。
    “噗！”赵勇父亲的刀，砍在关凤耀的左肩靠近脖颈处。
    “爸！”
    王辉嘶声大吼。
    “闭嘴！”关凤耀奋起全身力气，喝止了王辉。
    同时，关凤耀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进了赵勇父亲的心脏。
    “呃……”赵勇的父亲，身体一颤。
    力气快速流逝。
    他张着嘴，眼中神采快速消逝。
    “关凤耀，你还我孩子的命！”
    方季薇近在咫尺，发疯似的，用匕首往关凤耀后心刺入。
    “噗！噗！噗！”
    那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
    也是血液喷溅的声音。
    王辉看得浑身瘫软。
    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但是太快了，太快了，太快了！
    他竟然没来得及去阻止！
    赵勇的父亲，已经失去了呼吸，他死死握着砍刀，靠在关凤耀的身上。
    关凤耀的手，死死握着匕首，刺入他的心脏，两人呈现“人”字形，结构稳固。
    方季薇的刀，已经刺穿了关凤耀的后心，关凤耀的头，向前垂着。
    后背，全都是血。
    “去死！去死！去死！”方季薇拔刀，刺入，再拔刀，再刺入。
    直到一声枪响，方季薇身体一震，仰面倒下。
    殷红的血，缓缓渗出。
    方季薇的身体抽搐着，眼看着活不了了。
    “不许动，都举起手来！”一群警员外加便衣冲了进来，大声警告在场所有马仔。
    马仔们立刻扔下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
    任由警员给他们戴上手铐。
    那名络腮胡子的马仔，撕下了伪装，赫然是李浩。
    王辉的视线，和他交错，后者坦然面对。
    “刘小姐，你没事儿吧？”一名挂着高级警衔的警员站在刘丹面前，带着几分紧张。
    “谢谢，我没事，辛苦你了。”刘丹分明听到了外面的救护车的声音，心中暗暗赞许。
    办事，很妥帖。
    “刘小姐，还要请您配合！”警员语气十分客气。
    “没问题，全力配合警方！”刘丹正色道。
    医务人员冲了进来，来到赵勇父亲和关凤耀以及方季薇身边。
    在进行了简单的现场诊断之后，医生摇摇头：“这两人，心脏已经被刺穿，没救了。”
    方季薇还在抽搐，不过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医护人员尽职尽责得将她拉上救护车，鸣着笛离去。
    关凤耀和赵勇的父亲则被警方人员和王辉，努力得分开。
    让他们平躺在地上。
    角落里，笔记本电脑依然在工作。
    关凤耀的录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漫长的空白之后，音乐响了起来。
    刘丹、李曼婷、温宁、王辉……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得扭头。
    乐句，大家都很熟悉，那是德沃夏克的《新大陆交响曲》。
    关凤耀一动不动，脸色是属于死者的苍白。
    王辉张着嘴，傻傻得走到关凤耀身边，看着他。
    他很想哭，却一声都哭不出来。
    一股无法排解的气，在胸口淤积，再淤积。
    关凤耀的眼睛闭着。
    他的“最后一课”，下课铃响了。
    他用生命做结语。
    关凤耀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对自己的安排极为满意。
    王辉很不满意。
    一切都是戛然而止，没有任何预告。
    甚至在关凤耀用刀刺穿赵勇父亲心脏的那一刻，王辉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没有时间去准备，没时间说再见。
    没时间冲过去夺下刀子。
    “爸！”
    王辉腿一软，晕倒在关凤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