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一间小小的包炒菜铺子。
    只有一桌客人，石志明和沈菲菲。
    沈菲菲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举着一个装满啤酒的酒杯，在眼前缓缓转着，似乎想要看穿酒里到底有什么。
    石志明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一把夺过酒杯，狠狠得墩在桌子上。
    “嘭”的一声，吓得正在柜台后打瞌睡的老板一个激灵。
    “菲菲，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石志明真是想不通。
    “呵呵……我怎么了？”沈菲菲自嘲一笑。
    “菲菲，我从刚进鼎信就和你搭档，那个时候……你……你美丽大方，而且又聪明，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石志明咬着牙，狠狠攥着拳头。
    “那是原来！”沈菲菲沉默了一下，喃喃道，“人都是会变的，我就变了。”
    “菲菲，那个叫杨帆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把自己的一辈子给耽误了啊！”石志明苦口婆心。
    “和你有关系么？”沈菲菲嘴角带着微嘲的笑意，“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其他目的？”
    石志明面色陡然涨红。
    身体微微颤抖。
    心底升起一股无法排解的愤懑。
    “和我没关系……但是至少，我曾经对你很有好感。”石志明忽然平静下来，“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对辉哥有意思，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本事，只能把好感放在心里。”
    “如果我说这就算是关系的话，你满意么？”石志明坦诚得看着沈菲菲。
    现在，他和女友感情十分稳定，自然不可能移情别恋。
    但是看着当初曾经悄悄喜欢过的女孩，成了这副样子，石志明依旧十分痛心。
    拿着杯子的沈菲菲，愣住了。
    “原来……我这么幸运啊。”沈菲菲苦笑一下，喃喃自语。
    “菲菲，你得振作起来，有什么事可以跟辉哥说啊，他一定会帮你的！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你以为你很伟大么？你知道当时辉哥伤心成什么样子么？你做这件事儿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替他着想？”
    沈菲菲忽然闭上眼睛，肩膀耸了耸。
    “你怎么了？”石志明瞪大眼睛。
    “去你车里，快！”沈菲菲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踉跄跄得往小店外冲。
    石志明愣了一下，随手拍出两张百元钞在饭桌上，立刻追了出去。
    ……
    车内，沈菲菲蜷缩在后排座椅上，双手抱着小腿，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之间。
    “菲菲，你到底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要！”沈菲菲低吼道，“我……一会儿就好了！别……别吓到你。”
    石志明依旧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只听到沈菲菲颤抖的声音继续道：“我……都怪我……都是我……自己选的！”
    “呃……”说完这句话，她痛苦得闷哼一声，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杨帆……给……我……喝……喝咖啡……”
    “咖啡里……有东西……”
    沈菲菲的头发凌乱得铺在肩上，膝盖上，掺杂着急促呼吸的声音，从腿缝儿中传了出来。
    有东西？
    石志明愕然已对。
    但是接下来，他明白了。
    沈菲菲开始哭，痛哭流涕，身体时而蜷缩，时而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
    她的双手无意识得在身体上抓挠。
    鼻涕眼泪，抹得到处都是。
    “这……这……”石志明失声叫道，“呃！”
    话说一半，胳膊就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沈菲菲竟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呃……”沈菲菲仿佛草原上第一次学会捕食的幼师，狠狠得咬着，咬着……
    血，流了出来。
    石志明梗着脖子，强忍着剧痛，反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他能感受到沈菲菲的颤抖，体会到他的痛苦，也震惊于她的命运。
    为什么，上天对这个女孩子如此残忍？
    当时的小小暗恋，早已经烟消云散，可是石志明看着沈菲菲痛苦的挣扎，依然心如刀绞。
    以前这个美丽女孩的一颦一笑，在脑海中浮现。
    那个时候，沈菲菲的人生是多么鲜活靓丽？
    现在呢？
    一切都完了。
    杨帆……真是个该死的混蛋！
    他不但毁了沈菲菲，还要彻底毁了沈家的产业。
    辉哥，你要给菲菲报仇啊！
    痛苦万分的过程，终于结束了。
    沈菲菲精疲力尽，浑身被汗水湿透。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
    落下车窗，风吹了进来。
    沈菲菲疲惫万分得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璀璨灯火，苦笑道：“小明，现在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石志明无奈点头。
    “我现在，已经废了。我什么都干不了，别说王辉身边有温宁，就算他还是独身，我有什么脸回到他身边？”沈菲菲扭过头，轻轻靠在石志明的肩头，“我和他，回不去了！”
    “那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杨帆那个混蛋糟践你家的产业啊？你这么做，你爸妈在九泉之下，能甘心么？”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沈菲菲肩头耸动起来，她又哭了。
    “你知道么？那天，我醒过来，看着杨帆光着身子躺在我身边，我就想……无所谓了，这辈子就这样吧，这就是我把王辉推出去的报应么？如果是，那我认！”
    “反正现在，我喝完咖啡，就能见到王辉，也挺好的！喝了咖啡，就像做梦一样，什么痛苦都没有了……”沈菲菲呢喃着。
    这些话，她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亲口对王辉说了。
    “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家！”石志明的表情慢慢坚定。
    王辉和沈菲菲之间的隔阂，无法消除。
    但是石志明相信，王辉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如果让他知道沈菲菲的真实状况，王辉一定会有所反应。
    刚进鼎信的时候，王辉只是关敏的一枚棋子，他石志明只是没有科室愿意要的废物，而沈菲菲则是有着殷实家底儿的富家女，三个本来毫无交集的人，组成了一个小团队，一起经历了许多。
    然后王辉和沈菲菲相爱。
    石志明一直在祝福。
    现在，王辉和沈菲菲的人生，似乎颠倒过来。
    他，作为两人之间的桥梁，绝对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