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连刚结束会谈后,郑汉狄也快速结账离开。
在车门口,和自己美丽的女秘书抱了抱,然后独自乘车离开南京市区。
车子,一路南行,开出市区三十公里开外。
这一片地方风景美丽,令人心胸开阔。群山环绕,溪水流淌。一座独栋住宅就掩藏在这青山绿水之中。
这里,郑汉狄一共来过两次。
停好车,走进门,在一名护工的带领下,他进入了主厅。
主厅的落地窗朝南,窗前一架轮椅。
一名白发女子,坐在轮椅中,背对郑汉狄,整个人被暖阳包围,灿烂的光给她的毛衣外套镶了一层金边。
郑汉狄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女子。
这一刻,他心里竟然涌起了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郑汉狄放轻脚步,慢慢走到轮椅旁,他的视线穿透窗户,落在远处的群山之巅。
“景色再好,看多了也会腻的。”郑汉狄淡淡道。
说着,他扭头看着白发女子——方季薇。
这位在关凤耀拼死一搏中,侥幸逃得性命的女人,经过接近一年时间的小心调养,终于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渐渐清醒过来。
那一处伤,距离致命位置只有不到三公分。
与她一起设计的赵勇父亲被关凤耀一对一拼死了,她,则活了下来。
事后想想,难道是关凤耀手下留情?
不!
那个男人的字典里,绝对没有“手下留情”四个字。
方季薇永远不想再回忆起自己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日子,永远。
无尽的黑暗,还有不停翻滚的梦魇。
即使中间有极短清醒的时间,也让她面对无尽恐惧。关凤耀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刻了,她无法忘怀生死相搏那一刻对方惨烈的眼神。
那是一种怀抱必死之心,也要拉他们一起下地狱的决绝。
现在,方季薇可以坐在轮椅上,但仅此而已。
她的神智似乎时而清晰,时而混乱。
确切得说,她目前应该是处于保外就医的状态,由于身体行动不便,每个月距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都会派人上门来看她一眼。
即使是最富有经验的警察,也不会认为她的样子是装的。
郑汉狄这是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差点儿被拒之门外。
还是拜托护工好好跟方季薇说了说,对方才放他入屋子,
但方季薇自始至终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郑汉狄坐在她床边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这是第二次。
方季薇好歹愿意坐着接待他。
郑汉狄忽然觉得有些悲哀,放在过去,以自己荣国总裁的身份,怎么可能对方季薇这种层次的人如此态度和蔼?
开玩笑啊!
方季薇这种人,应该跪拜他的好么?
可如今……唉。
郑汉狄压下心底的惆怅。
好汉不提当年勇,自己现在最多最多就是一个有钱人。
在国内想要再折腾出水花来,基本不可能了。
是,资本圈子里他有不少朋友,也有不少人脉。
可是,他联合日本人一起陷害王辉,这件事儿已经在某个层次之上不是秘密。
上面已经下了指令,他郑汉狄终生不得进入资本市场。
说是资本市场,但其实就等于彻底封杀了郑汉狄。
你郑汉狄不是有钱么?
可以,自己开个饭店,搞个实体就好了。
想要继续玩金融,靠钱生钱,大可以试试。
事情,是在日本犯的,但是既然郑汉狄回国了,那相应的管理者也自然会拿出一个态度来。
否则,像王辉这样认真搞实业的人被陷害如果都没有反应,岂不是让郑汉狄之流更加肆无忌惮?
“唉……”郑汉狄叹息一声,“方女士,我的状况您可能也知道,我现在是丧家之犬。但是您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您虽然有家,可也一样不能回。您老公和关凤耀辛苦创业得来的产业,现在都成了王辉的。”
“您本来有幸福的家庭,优秀的儿女,但是就因为王辉的存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一个是丧家之犬,一个是有家难回,我们也算得上是同命相连了。”
郑汉狄自顾自得说了好几句话,但是扭头一看,发现方季薇歪着头,口水从嘴角流下。
这特么的……郑汉狄无语。
感情自己刚才一番剖白,就换来对方口角流涎?
“呼……”郑汉狄想着自己这次来的目的,甩了甩头,拿起轮椅扶手上的干净手绢,小心得替方季薇擦拭掉口水。
讲真,这个方季薇即便现在一头白发,但是年龄也就六十多。
常年的良好保养,以及她本人优秀的底子,展现在郑汉狄面前的依然是一个很有韵味的女人形象。
否则,换成另外一种感觉,郑汉狄打死也不会主动替她擦嘴,哪怕双方差辈儿。
郑汉狄搞不清方季薇到底处于什么状况。
说她神志不清吧,总看着不像。
说她清醒吧,却在流口水。
根据他掌握的情况,方季薇应该是瘫痪,虽然不是高位的。
但是那一击,没能击中致命部位,却伤了关键神经。
可脑子……也伤了么?
难道是缺氧?
连续两次,他无法得到方季薇的回应,让他很是烦躁。
鼎信,可是王辉的根基。
想要动他,就得从挖空鼎信开始。
以现在王辉对鼎信的控制力度,除了方季薇,没有第二个可以合作的人选。
偏偏方季薇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方女士,我过几天再来。我不知道您是故意不理我,还是真的已经神智混乱到无法和我交流的地步,总之,我很想把王辉搞死,但是我孤掌难鸣,我需要您的帮助,再见……”
叹息一声,郑汉狄准备离去。
“咳咳……”背后,方季薇忽然咳嗽起来。
“搞死?说得容易。”一把疲惫的声音响起。
郑汉狄硬生生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还是面对落地窗的白发背影,但是,确实是方季薇在说话。
“王辉……已经坐稳了,你怎么搞?”方季薇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以及无奈。
“如果能搞死……我也……不用……装疯卖傻,干着他爹关凤耀干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