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乔经历的一切，王辉自然一无所知，他已经乘坐航班抵达大兴机场。
    北京，有梅若华接站。
    她很是贴心得替王辉安排好上课地点附近的宾馆，然后让司机拉着王辉到了饭店。
    俩人外加邱长志合伙开药厂，今天算是三人到齐，有必要碰个面聊聊进度。
    不知不觉中，王辉的产业触角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制造业了。
    饭桌上的邱长志显然心情好了很多，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位气质美女作陪。
    感觉应该是他新任的“红颜知己”。
    毕竟，李梦已经不可能陪在他身边了，作为药厂的核心研发人员，邱长志确实需要有人帮忙打理生活。
    三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梅若华已经打通了家里的关系，未来将有梅家的渠道来走药厂的产品，当然直接分成就好。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药就算造出来的，也要打出名堂来。”梅若华道，“你们谈谈想法。”
    邱长志双手一摊：“这个厂子只是为了让我的研究成果能够变现，但是，我对于能挣多少钱其实没有要求。”
    淡淡一笑，邱长志发自肺腑道：“就因为授权的费用，我差点儿死在李梦手里。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我觉得很悲哀，我只管科研，销售的事儿你们说了算。”
    邱长志很痛快得放权了。
    梅若华和王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邱长志确实是个聪明人。
    只做自己擅长的事，其余的完全扔给梅若华和王辉。
    以此换取对方两人最大的信任。
    这确实是三人合作的最佳方式。
    否则，三头怪一旦出现三个方向，那就有乐子看了。
    “我觉得，这个需要契机。”王辉摸着下巴，“药厂的事儿梅姐你比较熟悉，药进入流通环节之后，销量是怎么上去的？”
    梅若华微微一笑：“那我说说。”
    王辉点点头。
    “大量的推广广告费用，这也不是新鲜事儿。这些年医药代表的水分挤得挺多，风气也挺好。药从生产许可到上市许可，这个只要质量过得硬，问题不大，但是进入流通环节后就是拼人脉的时候了。一家医院也不止一个供应商，这里面的门道我都未必能全摸清楚，一线的工作人员他们才是真正的大拿。”
    王辉表示理解。
    梅若华这个层次的人，很少下沉到例如县医院和一些三四线城市的市立医院这种基层医疗机构，很多约定俗成的事情，她也许真不如一线人员掌握清楚。
    说道这里，王辉问出了一个他很久之前就想要搞清楚的问题。
    “梅姐，现在有没有可能药便宜，医生赚得多，患者负担低呢？”王辉看着梅若华的眼睛。
    梅若华看着王辉，笑了笑。
    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小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梅若华话说一半，停下了。
    王辉懂了。
    梅若华平静道：“我是个做药的人，在商言商，自然是希望药卖得越多越好，我能赚到更多钱。但我个人十分愿意回报社会，我们进入医保目录的药在谈判的时候其实我都是把价格让到了最低。这是我一个制药人的良心。小弟，并不是每个商人都只盯着钱，梅姐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我恨不得这个世上没人生病，所有药厂都倒闭。”
    王辉洒然一笑，心中温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能和梅若华一见如故，两人最起码在格局和理想上是有很多相通之处的。
    “但是，国家太大，人太多，钱……总是不够。”梅若华摇了摇头，“我们去和医保谈判，其实有几种特效药，我基本不赚钱。”
    “为什么？”王辉愕然，“梅姐，你也不用这样吧？”
    “你不懂啊小弟。”梅若华道，“咱们的医保是一个大盘子，每年做的就是分饼，每个省，每个市，每个区县的医院的医保金是有额度的，一旦超出这个限度，超出额度由医院自己负担，它们要自己添钱补窟窿，医生也要吃饭啊，钱挣不到，还得科室自己填，哪里有这个道理？不过，正常情况下，他们愿意每年稍微超一点点，这样在第二年分饼的时候有可能多分一点点。”
    “再举一个例子，我有一种特效药，一千元一支，进了医保了。”梅若华摊了摊手，“可是医院发现，这种药好用是好用，就是耗得量太大，占了太多医保盘子，怎么办呢？办法很简单，医院不进就完事了。想买……外面药店，自费。或者医院自己在外面偷偷摸摸开个药店，让你去买。”
    王辉张了张嘴，然后叹息一声。
    这确实是一些医院的现状。
    “集中采购，药价下来了，其实就是把里面医药代表和医生那部分不可说的水分给挤出来了一部分，但是药厂要活，医生要活，病人要活，国家的财政也不是可以无穷无尽倾斜给医保。所以……难啊。”梅若华摇摇头。
    “可是梅姐，现在医院里的诊疗费用和材料费用不都是透明的么？”王辉道，“给医生分啊。”
    “幼稚……”梅若华瞥了王辉一眼，“透明是透明，但是钱可不是给医生个人的，是要给医院的。最后再由医院做二次分配。这里面有多少事，你琢磨去吧。”
    “那就……没办法了？”王辉艰难问道。
    “当然有……”梅若华一笑，“发展的问题，要用发展来解决，得有耐心啊！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剩下的，交给时间去解决。”
    “小弟，这可不是空话，你慢慢会理解的。来，喝酒！”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王辉一饮而尽。
    做个药，也做出了责任感，这还真是挺有趣儿。
    “我们的药想要打出知名度，得有合适的营销事件。”王辉抹去嘴角的酒水，“而且，我对于药厂快速盈利其实没有什么要求，哪怕赔点儿钱也不要紧，我资金流还是挺充沛。”
    做药，不是卖快消品，要慎之又慎，多稳妥也不为过。
    “放心吧，小弟，梅姐做药，一直都是用良心，到时候你这个金字招牌打出去，我估计能让不少人信任，你就稳稳得立住你的人设！”
    “那不是人设，那就是我本来面目啊梅姐。”王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