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别意外，你干的那些事儿谁不知道啊。”中年男子笑得很开心，像庙里供着的弥勒佛。
    王辉怎么就听着别扭。
    就好像他干了什么坏事被人抓了现行似的。
    “干得不错，冲得挺猛，缺乏策略，结果尚可。更多的借势，不会循序渐进，不过也相当不错了，毕竟对方是荣国集团嘛。”中年人竖起大拇指朝王辉晃了晃，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赞赏，“就是你们那帮子人啊，做事太简单粗暴，这样猛冲猛打，很容易露出破绽。”
    说完，这位中年人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王辉扫了一眼，呦呵……果然泡着枸杞。
    中年人标配。
    但是这家伙的话搞得王辉满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
    “您……请问您贵姓啊？”王辉忍不住了。
    这中年人到底是哪位啊，开口闭口就评价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和你很熟么？
    “你不知道我是谁？”中年人倒是有些奇怪，“你都到了这里，不知道我是谁？”
    王辉摇摇头。
    中年男人俏皮得拉扯了一下两侧苹果肌，做出一个极富童话效果的笑容。
    “素杰老师，我说完了，请指教。”白板前侃侃而谈的男人停下讲述，朝中年男人的方向鞠了一躬。
    “好，我来说说。”中年男子一拍大腿站起身，从椅子中间的小过道来到众人前方，接过了马克笔，“刚才讨论的是共产主义理论的发展，大家普遍认为，这是马恩两位伟人的智慧结晶，包括我们上学的时候，教科书上也是这么写的。小刘从《资本论》的写作背景开始探讨，也是正常的路子。”
    下面立刻有人举手：“素杰老师，我有不同想法，咱们中国古人说过，大同世界，天下为公，这不就是共产主义么？我觉得我们的老祖宗就已经把这些东西说得很清楚了……”
    接着有人反对：“大同社会和共产主义，一个是空想，一个是科学推论；一个基于道德，一个基于发展生产力；一个依靠君王，一个依靠人民群众；一个是形而上，一个是历史唯物主义，能一样么？”
    先前发问的男子立刻反唇相讥：“谁跟你说天下为公是空想，礼运大同篇你读通了么？还有，谁说天下为公要依靠君王，你回去多读读大同篇再来说话吧，贻笑大方。”
    两个争辩的男人，都是三十多岁。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还都是体面人，不过却为了一个哲学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王辉觉得他们很可爱。
    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追求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这是挺开心的一件事儿。
    “素杰老师，您来说说。”
    众人都把眼光望向素杰老师。
    最后素杰老师双手下压，结束了众人的争论。
    就在众人以为素杰老师要说出高见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笑了：“你们啊，知识掌握得还是不够深刻啊，我上几节课的讲义拿回去好好看，分析问题要尽量中立，不要带着倾向，今天的讨论到这里，下周一继续，都喝茶去吧。”
    到最后，素杰老师还不忘笑眯眯得提醒一句：“办卡八折优惠的时间就快到了，想办的抓紧。”
    王辉满头黑线。
    这和这位素杰先生的外表不太合拍啊。
    难道他不是一位隐居在闹事之中的高人么？
    “王辉，好好听。”刘丹笑着坐了下来，“素杰先生横跨多个行业，当得一个通才的名声。”
    说完，刘丹举手朝素杰先生示意一下，就安安心心得坐好，像个小学生一样聚精会神。
    王辉也有样学样。
    “好了，都散了吧。”素杰先生摆摆手，笑着把在场的人全都撵走了。
    偌大的茶室内，就剩下王辉刘丹和他，一共三个人。
    “刘小姐，来之前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给你安排好啊。”素杰笑眯眯得凑过来，满脸生意人的热情模样。
    刘丹笑道：“素杰先生是大忙人，我们能听你聊天，就是运气。可不敢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打扰你。”
    素杰笑呵呵拍拍王辉肩膀：“王总，办个会员卡么？八折优惠，还有最后一周时间，错过再等一年呢。”
    王辉也被他逗乐了：“行啊，我这就去办个会员。”
    现在他不差钱，而且刘丹的面子在这里。
    办一张卡，不算什么。
    刘丹和素杰相视一笑。
    “挺爽快的小伙子啊。”素杰嘿嘿直乐。
    “嗯，又让您坑了一笔。”刘丹也笑。
    七八分钟之后，王辉回来了。
    从表情看，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儿。
    刚刚坐下，王辉就问：“我是不是可以点茶了？”
    “可以啊……”
    “好……明前或者雨前都行，来两壶。”王辉故意撸了撸袖子，笑道，“我就不信，喝不回来。”
    刘丹和素杰哈哈大笑。
    会员卡，最低门槛，八万元。
    王辉也没哆嗦，直接开卡。
    这个时候他才想明白，为什么茶室的名字叫“素杰小筑”，感情这素杰先生就是老板。
    “素杰先生搞研究的钱，都是自己赚的，黑是黑了点儿，就当支持科学研究吧。”刘丹淡淡一笑，就把事情翻篇了。
    素杰先生没有丝毫羞涩，只是笑着点头：“是啊是啊，小本买卖，多多包涵。”
    妥妥一个生意人嘴脸。
    他朝门口喊了一声，叫进来一个服务员，告诉他准备最好的茶招待王辉。
    等到茶端上来，三个人喝过一轮之后，素杰先生才主动伸出手：“王总您好，我叫孙素杰，是一个自由学者。”
    “自由的意思就是……”刘丹看了王辉一眼，“素杰先生不接受任何来自政府或者民间又或者是外国机构的赞助，一切研究都是自己掏钱，尽量保证立场中立，不受影响。”
    “过去二十年，素杰先生走过了所有发达国家，还有非洲南美，对很多问题有深刻见解。”刘丹补充道，“而且，素杰先生的履历很丰富，他是先从事核物理工程研究，然后从体制出来又进入金融界，地产界，同时还拥有律师资格，现在主要研究哲学和经济。在每一个行业都做出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如果能拜素杰老师为师，那是你天大的荣幸。”刘丹的话里含义已经很明显。
    孙素杰，不接受外界捐助，所以可以保证立场尽量没有偏向。
    他说的内容和所持的观点，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接近于客观。
    这已经非常不易。
    但是让王辉肃然起敬的则是他横跨好几个行业，却都有回响。
    真正的聪明人，就是……一行行，行行行。
    素杰笑着摆摆手：“那都不算什么，浅尝辄止罢了，王辉……小丹说你有一些困惑，那就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下心结。哦不，应该是，和会员闲聊，是我这个老板的责任，瓜子坚果会员免费两份，第三份要收钱。今天我这份自己请客。”
    三句话，不离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