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搞什么，就是硬生生得将撕碎的地图往王辉嘴里塞。
    两名士兵死死扣住王辉的肩膀， 让他双手向后剪，像一只待宰的鸡。
    大胡子男人用力掰开王辉的嘴，丝毫不顾他的痛苦，将碎纸用力塞进喉咙，然后灌水，帮助王辉咀嚼吞咽。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
    王辉感觉有几十把刀子从喉咙划过，让他痛苦不堪，涕泪直流。
    中间想要呕吐，也被大胡子男人生生摁住。
    看到王辉身体有些抽搐缺氧的迹象，大胡子男人才放慢动作。
    一旁的翻译用蹩脚中文告诫王辉配合，不要试图反抗。
    就这样，半张地图进入了王辉的胃。
    直到这个时候，两名士兵才放开王辉的双臂，让他恢复自由。
    王辉伏在桌子上，大口喘息着。
    特么的，人生三十多年，头一次遇到这种待遇。
    他倔强得抬起头，怒视对方。
    不打人，专门恶心人，还有这种事儿？
    此刻，门开了，一名中年大胡子男子走了进来，反正在王辉看来，这些“学生”的武装人员基本都是一个样子。
    大胡子，只要是男人，基本都有。
    分不清谁是谁。
    中年人绕到王辉面前，仔仔细细得扫了他几眼，然后和审问王辉的大胡子交谈。
    普什图语，王辉是一窍不通，只能干瞪眼。
    翻译自然也不会告诉王辉对话内容。
    可是，从两人的表情和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王辉判断，定然不是好事儿。
    果然如他所料，士兵给他上了手铐，然后推搡着带到屋子外面。
    来自中国使馆的工作人员和“学生”方面的人都在。
    还有一脸平静其实内心波涛汹涌的刘丹。
    李浩站在角落里，朝王辉点点头，示意他不要紧张。
    还有一些王辉不认识的中国面孔也来到现场，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足有三四十人。
    气氛，明显不算轻松。
    “王辉先生，你身体怎么样？”穿着西装的使馆工作人员立刻迎上来询问王辉状况。
    王辉点点头：“我没事。”
    这时候，他就明白，为什么“学生”的人不打他了。
    明显会带来伤痕的事儿，人家不干，也不会让中国人抓到把柄。
    此刻，后面进入房间的中年大胡子男子拿着已经揉搓得不像样的半张地图，朝使馆人员扬了扬，开始叽哩哇啦得说话。
    使馆一名参赞严肃得和对方交流的过程中，肢体语言很多。
    工作人员悄悄跟王辉道：“我们参与竞标的团队也来人了，因为大家接到了通知，要求明天傍晚之前全都离开喀布尔。”
    “凭什么？”王辉眉头一挑。
    “他们以你们携带军用地图为理由，怀疑中国竞标团队有刺探情报的目的，所以准备禁止我们参加竞标。”工作人员眉头紧皱，显然对这种做法十分不齿，“不过，这个事并不是他们最高领导层推动的，目前只停留在四五号领导人的这个层级。我们还可以努力争取一下！”
    中国人有句俗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套用到阿富汗，真就至理名言。
    这次竞标可以说是“学生”在取得喀布尔的控制权后规模最大的一次。
    按理来说，应该对于来参加投标的客商竭尽全力的善待。
    可惜，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可能。
    在这么一个错综复杂的环境中，人身安全是有时候都难以保证，遑论……公平？
    公平，可以说是喀布尔目前最奢侈的东西。
    “我们是被陷害的，我们根本没有拿地图。”王辉解释。
    “刘丹小姐也跟我们说过了，但是现在的状况，我们没有证据！”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他们是在耍赖，而且想要赖掉我们团队前期的投入。”
    王辉点点头。
    竞标，是要交保证金的。
    标的越大，自然保证金的额度就越大。
    而且……讲真，这些年中国人在外面跑工程，吃了不少亏，哪怕是龙头国企出国投标，也会由于被对方使绊子下套最后失败或者被坑成冤大头。
    这种例子，屡见不鲜。
    如果这次，随了“学生”的意思，中国竞标团队被驱赶出喀布尔，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如果这事儿是美国人碰上，他们可能拳头直接就上来了。
    但是中国人在外，讲究以德服人，讲究和气生财。
    而且，加上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往往都会不得已，忍气吞声，以待来日。
    可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会给你等到来日的机会的。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的交流变得激烈起来。
    不但是参赞和“学生”方面的高级人员说话的语气生硬起来，连同一起来的竞标团队的人员也加入，纷纷大声表示不满和抗议。
    而负责审讯王辉的大胡子男子则拿出那半张残破的地图晃了晃。
    他说，王辉在询问过程中突然抢过地图往嘴里吃，想要毁灭证据，所以这次是中国竞标团队本身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王辉不会如此表现！
    中方团队立刻抗议，并且针对半张地图都是英文这一个大破绽，开始反击。
    可“学生”方面的人员坚持说王辉主动毁灭证据，坐实了一切。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王辉恍然大悟。
    同时，一个念头缓缓升起。
    “您能帮我翻译么？”王辉低声问陪伴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
    “能，您想怎么做？”
    “我想洗清我的冤屈，您帮我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王辉眯起眼睛道。
    前后两个中国团队，超过六十人在喀布尔围绕这次投标在工作，如果因为“学生”的诬陷黯然离开就有点儿太可惜了。
    王辉决心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大家。
    “你有把握么？”工作人员不放心。
    “有，你马上跟你领导汇报，晚了就来不及了！”王辉道。
    工作人员立刻走到参赞身边低语了几句。
    参赞微不可查得点点头。
    工作人员立刻大声说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各位，王辉先生有话要说，他能够证明这件事儿中，我们中国团队的清白！”
    众人精神一振。
    王辉举起手，指了指刚才负责审讯自己的大胡子。
    也是他，将地图撕碎塞进自己嘴里。
    “他刚才说，我抢过地图，吃进肚子里，他在胡说！”王辉大吼道，“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