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把东西都拿上。”
    乔桂梅说了句。
    宋家这边没什么亲人，历年一家都是在乔桂梅的娘家过。
    今年也不例外。
    乔桂梅的娘家在乡下，没有直达的火车，乔桂梅提早几天就租了辆面包车，此时正等在里弄外面。
    上面还坐着几个同路的人。
    几人上车后，座位就挤了不少，南樱跟宋馨柔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挤两个座位。
    “挤死了。”宋馨柔一上来就皱眉念着。
    南樱坐在窗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亮，看到两条刚刚发来的消息。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要把自己照顾好】
    南樱垂眸回着消息。
    车子晃了下，开动起来，南樱合上手机，抬手拉了下窗帘遮光，靠在座椅上闭眸休息。
    从相对较暖的渝港到几十公里之外的泗水，四周的空气渐渐冷起来，车厢内却依旧滞闷。
    等到了地，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宋馨柔一下车就吐了，被晃晕的。
    接着又冷的直打哆嗦。
    虽然这么多年他们早有准备，但猛地一接触冷空气还是浑身的骨头都疼。
    六点的泗水天色已经昏暗一片。
    好在村口有乔桂梅的亲戚等着，他们一下车便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
    南樱走在后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给贺君持打过去。
    几乎刚打过去对方就接了。
    “到了没？”贺君持好听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应该快开席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表哥”的小孩子们的声音传来。
    “刚到。”南樱低着头，拢了拢外套的领子：“天气好冷。”
    “真的啊，有多冷？”
    “嘭——”的一声，像是门窗被关住，耳边的嘈杂声随之小下去。
    “零下好几度。”南樱吸了一口冷气，让坐了一路车的脑袋清醒清醒，嘟囔道：“你这个南方人要是过来肯定受不了。”
    那边似是闷笑了声，低低的，嗓音清晰了许多：“哦，那我到时候多带两件衣服过来体验体验。”
    “哦。”
    “你也多穿点。”
    南樱拖着腔：“知道了。”
    刚挂断了电话，余光看到宋馨柔走了过来，于是问：“怎么了？”
    宋馨柔看了眼前面几个小男孩小女孩，烦躁地出了声：“一直盯着我们看干嘛，又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
    南樱倒没注意这个，抬眼望过去，果然看到那几个小孩站在原地，正新奇地望着她们。
    接着回头看她：“没关系，又不会少两斤肉。”
    去的是宋馨柔舅舅家，是一个院子，是一栋三层的自建楼，院子里挂满了红色小灯笼，年味很浓。
    客厅面积不算小，但因为在屋子里的人很多，所以显得十分拥挤。
    大人们的喧哗，烟味，与各种笑声混在一起。
    吃饭时，也是等了好久才轮到她们这些小孩。
    饭菜里辣椒很多，南樱尽量吃着面条。
    一直闹到很晚，她们才能睡觉。
    好几个小孩也跟着她们上来，新奇地四处摸摸。
    大人开着玩笑，说给他们家孩子玩玩。
    搞得宋馨柔憋屈又无语至极。
    南樱把随身带的几个发卡都给了她们，才在大人们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离开。
    “冷死了。”睡前，宋馨柔裹紧了被子。
    南樱睡之前跟贺君持聊了会天，然后才睡下。
    隔天就在各家度过。
    到下午时，总算到了最后一家。
    这种活动南樱以往只当个背景板，安静吃着饭。
    席间，忽然有个人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桂梅，你家樱樱有对象了吗？”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应该不是他们本家人。
    乔桂梅正跟人说着话，偏头看了南樱一眼：“没。”
    那女人于是笑了起来：“这不正好，我有个表亲的弟弟强强刚从京都打工回来，长得一表人才的，就是每个对象，我看你们家樱樱这么好看，要不干脆让这两孩子在一起，咱们亲上加亲，怎么样？”
    “……”宋馨柔差点呛住。
    那个齐强，都快三十了吧！
    听说连初中文凭都没有。
    乔桂梅皱了下眉，随口道：“她还在高中，不合适吧。”
    “哎有什么不合适的。”那女人又笑了笑，说：“我们强强一表人才，还是个潜力股，知道疼人，樱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早点定下来多好啊……”
    南樱忍了忍，才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破脸。
    吃完后南樱便起身，一个人回到了宋馨柔的舅舅家。
    拿出手机来，看到前不久贺君持给她发了消息。
    南樱随便回了几句。
    【怎么了，你不开心？】贺君持挺敏锐的。
    南樱指尖一顿：【没】
    【逛的亲戚太多了，好累】
    贺君持也没问什么，和她聊了会就催促她去睡觉。
    第二天。
    南樱原本也不喜欢逛亲戚，但为了多添个人头，才硬着头皮去。
    席间不时有各种不认识的人，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
    这种注视南樱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太过火的，南樱干脆都当做没看见。
    吃饭时，昨天那个女人也在。
    南樱低头吃饭。
    周围围了一大圈孩子，一个个地看着她。
    过了会，那女人忽然接起电话出去了趟，再回来时带了一个男人。
    “桂梅，这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本家亲戚的弟弟，强强，过来给你们拜年，强强，去跟你叔姨他们打个招呼。”
    女人催促。
    宋馨柔抬头看了眼，接着呛了下。
    “卧槽，这人不会都是老头了吧，都快秃头了……”
    南樱头也不抬，事不关己地吃着。
    过了会，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樱樱啊，这就是我昨天给你说的强强，你俩认识一下嘛。”
    乔桂梅开口：“不是都说了不合适。”
    “哎姐姐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樱樱着想，你家这小姑娘这么可怜，从小就没了爸妈，你家也辛苦，让樱樱早点嫁人，给你家宗宗收个彩礼钱将来也好娶媳妇……”
    南樱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有脚步声走过来，一个男人极为殷切的声音响起：“樱樱，我叫齐强。”
    男人还想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南樱忽然摔下筷子站了起来。
    目光直视着那女人。
    原本热闹的气氛忽然一静。
    女人笑了：“怎么……”
    “你算什么东西？”南樱低声念道，盯着她，一字一句：“有什么资格安排我的人生？”
    在他们的习惯里，从来没有，小孩顶撞大人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愣了。
    女人表情一僵，抬手指着她，音量提高了不少：“你……你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有没有教养？！！”
    “你配吗。”南樱冷笑了声，提腿要走，还被周围的人挤着，一股烦躁瞬间涌了上来，干脆甩开贴在自己旁边的人就走。
    有小孩哭了起来。
    一阵惊叫响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传来，南樱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虚滑着手机上最近的旅馆酒店的信息。
    哪怕只是快捷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