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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将计就计(九)
    “沿河突进,给我杀!”
    这一见战局胶着,秦琼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大吼了一声,率部便从侧翼杀进了无上军中。
    无上军一开始之所以能跟齐郡军杀得难解难分,固然有着攻击总比防御占优的因素在内,可更多的实际上是因齐郡军真正的主力部队都已去了下游,营中的五万齐郡军都是乡军编制的部队,在战斗力上明显不是特别强,而今,秦琼所部既已回归,无上军可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仅仅只一个照面的冲锋而已,整个无上军便已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偏偏大多数木筏此际都已调头回撤,就算想逃,都没处逃了去,大败之余,也不知有多少士兵被逼得跳水逃生,不算宽阔的河面上人头浮动,沉入河底者不计其数。
    “传令: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张君武本就不是嗜杀之人,见得大局已定,也没打算真将无上军残部斩尽杀绝,挥手间便已下达了道将令。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张君武的将令一下,各部齐郡军将士立马便齐齐呼喝了起来,当即便令本就已无丝毫战心的无上军又是好一阵的大乱,一时间,也不是有多少无上军士兵丢下了兵刃,就此跪地举手投降。
    “唉……传令全军,降了!”
    面对着兵败如山倒之势,无上军东路大元帅宁保山自知已难有回天之术,神情复杂地回首看了眼对岸的本阵,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而后双眼一闭,将手中的横刀往地上一丢,满脸疲惫之色地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混蛋,该死的废物,宁保山,你个狗东西,安敢背叛本王,好,好得很,本王要杀了你全家,废物,废物……”
    前后两波渡河的无上军主将一被擒一投降,剩下的残部又哪可能会有死战之心,没多久,就全都乖乖地举手当了俘虏,这等情形一出,卢明月当即便被气得个浑身哆嗦不已,跺着脚便狂骂了起来,那等暴怒的样子顿时便令无上军诸将们全都为之色变不已。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张小贼阴险狡诈,又占天时地利,光靠我军,恐难胜之,而今之计,唯有提请瓦岗军从汴州出兵,与我军形成夹攻之势,方可破此强敌,若是瓦岗军不动,我军便撤,让瓦岗军自己打了去。”
    徐亮连献数策皆遭惨败,唯恐卢明月盛怒之下会拿自己开刀,这便赶忙从旁闪出,紧着又上了一策。
    “大王,军师所言甚是,我军本就是来解瓦岗军之厄的,哪有我军死战,瓦岗军却在一旁观望之理,要战就一起战,若不然,我军便撤,看他瓦岗军能有个甚下场!”
    “大王,末将以为军师所言正理也。”
    “就是,我军苦战连连,瓦岗军那帮废物却在看戏,当真岂有此理!”
    ……
    一番大战下来,无上军将领们的傲气早被打没了,都不愿再跟齐郡军死磕下去,只是碍于卢明月的凶威,无人敢轻言退兵罢了,而今么,既是有了徐亮的带头,诸将们自是全都跟着闹腾了起来。
    “够了,都给老子闭嘴!”
    卢明月此番兴师动众而来,本以为凭着自己手下四十余万兵马,吃掉齐郡军乃轻而易举之事,却不曾想这才一场大战而已,便已折损了近七万的兵力,却连区区一条双洎河都渡不过去,心下里本就又羞又愧又怒,再一听手下诸将这等丧气的话语,心火不单没消,反倒是更旺了几分……
    “末将参见翟帅。”
    尽管在军中的品阶与翟摩侯一般,都是方面大帅,然则徐世勣在翟摩侯面前,却依旧一如往昔地持着恭谦之态度,抢先见礼不说,还将自己摆在了翟摩侯之下。
    “懋功老弟客气了,且请坐罢。”
    翟摩侯显然很是享受徐世勣的尊重,根本就不曾有甚谦让,于让座之际,上位者之姿态俨然。
    “谢翟帅赐座。”
    徐世勣恭谨万分地谢了一声,而后方才长跪地坐在了翟摩侯的对面。
    “懋功先看看罢,嘿,这才几天时间而已,卢明月那狂妄家伙就已支撑不住了。”
    待得徐世勣入了座,翟摩侯倒也没说甚寒暄的废话,但见其一抖手,便已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封信函,一派随意状地便丢在了徐世勣的面前。
    “翟帅之意是……”
    信不算长,也就寥寥千余字罢了,所言所述也就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要求汴州方面的瓦岗军出兵郑州,以夹击齐郡军,除此之外,并无旁的言语,甚至连战况通报都不曾提上一句,然则徐世勣心中却是跟明镜般地清楚着,就卢明月那个骄狂的性子,若不是在齐郡军面前吃了大亏,断然不会有这等挤兑瓦岗军出兵之言语的,当然了,心中清楚归清楚,徐世勣却并不打算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不管他,卢明月那厮狂妄至极,就一背信弃义之徒,且让他去跟张小贼狗咬狗好了,我等只管坐山观虎斗也就是了。”
    翟摩侯素来瞧不起卢明月,在他看来,卢明月胆敢自号“无上王”,分明就是打算跟瓦岗军争天下,根本就一养不熟的白眼狼,让无上军去消耗一下齐郡军的实力,无疑是美事一桩来着。
    “翟帅,请恕末将直言,唇亡齿寒啊。”
    徐世勣同样很讨厌卢明月的为人,月余前,他兵败荥阳,不得不取道汝州,于途,可是没少受无上军的刁难,不单兵马被扣下了大半,所携带的财货更是几乎被卢明月勒索了个精光,逃出荥阳时的四万五千大军待得回到了汴州,就只剩下两万兵马了,辎重更是几乎不存,要说对无上军没有怨气,又怎生可能,然则徐世勣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并未被怨气冲昏了头脑,尽管不曾明着指责翟摩侯的战略不对,可提醒之言本身就说明了徐世勣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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