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城，如果这次找到展颜，你陪陪她吧。”元默低声道，“她一个人悄悄出去旅行的时候让大家都急坏了，我去过她的房间，在她的电脑里发现她在收藏全球自杀胜地、国内自杀胜地、没有痛苦的死法之类的网页，还发现她的抽屉里有几瓶安眠药，甚至……还发现了一封被夹在书本里的遗书。”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她在遗书里说，如果她在旅途中消失，没有任何人见过她或者找到她，请父母不要难过，她这一生被父母和那么多人宠爱着，她很幸福，不管最终她以怎么样的形式消失，她都无怨无悔，面带微笑，心带感激。”
    欧城依旧沉默的听着。
    元默停顿了片刻后：“我还在她最喜欢的那本《园丁集》里发现了一张被裁剪过的照片，照片是我们五个人的合影，她把她和你的部分单独剪掉，另外，我在她的房间里也没有发现你的任何照片，我确定，她把你的照片全部都带走了。”
    说完后，他没有再说下去。
    手机里是沉重的安静，就像两个人根本没有在通话。
    “欧城，说点什么吧。”好一会儿后，元默有些暴躁的开口了，“你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好歹说点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欧城沉声道，“在和你通话的时候，我已经用另外一部手机向认识的人打探展颜的消息，也让九号去公寓四周看看了。”
    他微顿：“我也准备下楼，在公寓楼下转转，如果展颜真的来看我，我会努力吸引她出来。”
    元默低声道：“欧城，谢谢你……”
    “不用，展颜也是我朋友。”欧城摇头，“我现在去找展颜，挂了。”
    他挂断电话，看向玉粹：“展颜今晚和父母吵了一架，什么都没带就出走，元默担心她会去自杀，还猜测她可能会来看我，我打算下楼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引她出来。”
    玉粹点头：“去吧，多穿点，晚上冷。”
    欧城又换回一身笔挺的西装，就这样下楼。
    公寓大堂里亮着灯，很明亮，公寓大门外也有路灯，路灯下有长椅，他坐在长椅上，伸着长长的双腿，双手抱胸，胸口的口袋里放着手机，手机正在播放新闻，他一边听新闻，一边微阖双眸。
    大冬天晚上的户外，放眼无人，就他一个人坐在冷风中，本就惹眼，加上他容貌出众、气质非凡，灯光映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任何人从他的四周经过都会注意到他，并且都会多看几眼甚至舍不得移开目光。
    就连大堂的值班保安都不断的透过玻璃大门瞄他，既奇怪，又惊艳。
    玉粹放不下欧城，想了想以后穿上连帽外套，把帽兜往头上一套，下楼，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一边听歌一边看着大门外的欧城。
    看着看着，她注意到天上居然挂着一道淡淡的白色月牙。
    这月牙，没有欧城耀眼。
    她忽然又想到了一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她和欧城此时就在诗里。
    只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并没有任何疑似展颜的人出现。
    玉粹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凌晨零点。
    她给九号发短信：“发现展颜的影子没？”
    九号回：“我把公寓四周一百米内的范围都搜索了几遍，没有发现展小姐的踪迹。”
    玉粹喃喃：“欧城这样坐下去不是办法，会感冒的。”
    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走出大堂，在欧城身边坐下，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将保温杯递给欧城：“这是姜汤，你喝点，不要感冒了。”
    “谢谢。”欧城点头，接过保温杯慢慢的喝。
    离两人不足三十米远的绿化带暗处，一条人影已经痴痴的看了欧城许久。
    人影本来已经忍不住要走过去了，却看到玉粹走出来跟欧城坐在一起，不禁把伸出去的腿收回来，怔怔的看着他们。
    欧盛和玉粹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说着什么，那么寒冷的冬夜，两人之间却像坐在燃烧着的壁炉前面，身周笼罩着温暖的光泽，似热恋中的爱侣，又似老夫老妻。
    人影重重的咬了咬唇，眼里有几分怨恨、几分痛楚，还有几分不舍。
    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又好不容易见到欧城，但玉粹也在现场，她该怎么办？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欧城和玉粹站起来，手拉着手走进大堂，消失在大堂尽头的电梯口。
    她知道欧城今晚不会出来了，她在这里等下去没有意义。
    当然，她可以主动进入公寓楼，指名要找欧城，可欧城若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她主动上门去见欧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了想，她转身，沿着路边走了一段路后终于遇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报出一个地址。
    虽然她没带手机、包包就出门，但她的口袋里还是有几张钞票，不至于在偌大的元京城寸步难行。
    出租车带载着她飞驰而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后，欧城等不到展颜的消息，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但就在他准备休息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尖又急：“欧城，我是姜子，我刚才看到展颜了，她就是我的面前，不不，她不是站我的面前，她是站在我楼下的面前……”
    欧城道：“你慢慢说，说清楚，不要急。”
    姜子是展颜的好友之一，也是元京大学的同届校友，欧城也认识她。
    姜子缓了口气：“刚才我听到对讲机传来申请开启楼下大门的声音，就过去看看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找我，然后、然后我在视频上看到楼下的门禁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了一跳，就问她是谁……”
    欧城微微蹙眉：“展颜？”
    “就是展颜，开始时我真没认出来，跟个女鬼似的。”姜子口气很急，“她没说她是展颜，只是跟我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谢谢我对她这么好，希望下辈子还能跟我当朋友，然后就跑了。”
    展颜离家出走的事情，经过展家和元默的到处问询、寻找，几乎认识展颜的人都知道她失踪了，她身为展颜的闺密，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