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天这次学乖了,一句话都不说,规规矩矩的坐在车子上。一开始,杨乐天真的以为化过妆的女人情绪不稳定,转一圈也就稳定了。可出城之前,蓝笑竟然加满了一箱油!
这是要远行吗?杨乐天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依旧绷着脸开车的蓝笑。他假装咳嗽了两声,发现对方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好,车子并没有上高速,而是沿着国道走了百十里后,直接拐进了一个县级公路。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这里并不是他们农村包围城市发大财计划中的一环,无论是环境还是路况,都显得十分的陌生。杨乐天打开手机开始定位……
一直沉默的蓝笑突然道:“放心,我不会把你弄死抛尸。”
呃……
还真敢说啊,在现如今的古武界,谁敢单枪匹马的说,要把杨乐天弄死抛尸,绝对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甚至是活腻歪的具体表现。
这小丫头就算吃过药丸,拥有了古武十六阶的底子,却一点都不会用。实际情况更残酷,就算会用,也只有被杨乐天弄死抛尸的命。
又过了一会,车子干脆上了一条土路,坑坑洼洼颠簸个不停。好在这辆车的通过性很不错,倒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还好,这段路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尽头,是一条河拦路。一条土路便在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东一西两个方向。
这个时间,这条土路上根本看不到一条人影。而眼前这条河不知道什么原因,像是一个大葫芦,千米之外还是两三米宽,到了这里,一下子变得平缓而宽阔,仿佛像个小湖泊。
杨乐天不太明白蓝笑到这个犄角旮旯的憋足地方来干什么,索性坐在车上并没有东西方。倒是蓝笑默不作声的从车上走了下去,又在后备仓里面拉出来两个鼓鼓囊囊黑色的塑料袋。
现在的蓝笑,脸色已经不是冰冷,而是有些感伤。从头到尾,都没有招呼杨乐天的意思,只是一个人默默走到河边,然后,打开一个塑料袋,轻轻的从里面拿出一艘艘折纸小船,放在河水当中。
杨乐天非常惊讶她这个令人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车门上,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足有上百条折纸小船被放逐后,蓝笑点燃了另外一个塑料袋里面的纸钱,火光和青烟纸灰前,她站直了身子,看着那些飘走的小船,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胸前,默默的祷告着。
杨乐天暗自庆幸,之前没有下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蓝笑也会有,她用这种方式向死去的人寄托哀思,想必一定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亲人。这种事情,求的就是一个心安和心思的释放,有别人在确实别扭。
当最后一丝青烟彻底在天地间消散,太阳也跳出了地平线。火红色的阳光,染红了水面,这一刻,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种令人惊讶的美。
蓝笑张开双臂闭目仰头面向天空,眼角有一滴晶莹沿着脸颊滑落在地上,可是,她反而露出完全放松的笑容。
女人啊……杨乐天大小老婆那么多,要说对女人的了解,再怎么也算是权威了。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十几秒钟后,蓝笑转过身,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羞涩的笑容,向他使劲招了招手。杨乐天挠了挠头,还是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个啥,我能问问,这到底是要干啥?”
蓝笑拉着他的胳膊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毫不犹豫的挽住,欢快的道:“看日出啊,难道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美。”
杨乐天一边应和着一边在心里犯嘀咕,美是真美,就是让人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大早上烧纸寄托哀思完,就兴高采烈看日出的?
蓝笑倒是真的很开心,没一会,头慢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也微微眯缝起来,像是……在追忆什么,也像是享受着什么。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里站了足有一个多小时。直到土路上有了人影,蓝笑才放开杨乐天的手臂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啊?他们除了在这里停留了一下,不早就出发了吗?
车子重新上路之前,蓝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小河,这才缓缓的调转车头,按照原路返回。
“锄禾,你是第二个陪我到这里来看日出的男人。”
杨乐天隐隐约约的总算是感觉到了一点什么,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问道:“第一个那哥们驾鹤西游了?”
蓝笑的脸上露出一丝伤感,道:“他……非常的优秀,我曾经能够拥有几百万的资产,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帮忙。是两个人的白手起家,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离开了我。”
这话说的太模糊,杨乐天有些疑问的道:“离开了你……这句话该怎么理解,是死了还是没死?没死你烧什么纸。”
蓝笑忽然问道:“烧纸就一定要为死去的人吗?难道就不可以是祭奠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彻底结束?”
给死去的爱情烧纸……杨乐天忽然觉得自己的年纪真的大了,分明出现了代沟。他发会呆,选择了沉默。
蓝笑见他久久不吭声,有些不可理解的问道:“难道你不好奇吗?”
杨乐天耸了耸肩,道:“这是一个本人不愿意说,谁问谁挨揍的话题。所以,为了自身安全,我一点都不好奇。”
蓝笑表情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复杂,却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和他当年的情形非常像,也是不求回报的全力帮我。只是,他很穷很穷,你很富很富。”
既然她想说,杨乐天也是真好奇,自然反问道:“既然不求你的回报,那我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们分道扬镳了呢?”
蓝笑的表情越发的复杂,半晌才道:“他确实不求我的回报,可是,他看中的是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