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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 第229节
    握着荧光笔的男生,也就是庄英睿,被冷不丁这一声结结实实吓了一个激灵,但他作案经验丰富,即使被点了名儿,也是颇有大将风范,从容不迫地撂下手里的笔,抬头朝六十来岁的老先生露出一个老实的笑容。
    “老师,我听着呢,这不正根据您讲的,画笔记呢嘛。”
    老先生呵呵一笑:“行,那你起来,给同学们说说,听完我讲的这段,你有什么理解或感想。”
    我哪儿知道你讲到哪一段了。
    庄英睿头皮发麻地腹诽,心中大呼倒霉。
    他边站起身,边瞥了瞥同桌的书页,正是他刚才翻看的那一页。
    同桌目不斜视,手指状似不经意地划过课本,在一个段落上重点敲了下。
    庄英睿清咳一声,捧起自己的书,快速扫了眼那段内容,然后便是愕然一愣,下意识脱口道:“这俩帅哥英年早逝?”
    “哈哈哈哈!”
    这一嗓子,又让教室内爆出一片大笑。
    讲台上的老先生推了推眼镜,等这笑声小了些,才抬手一压,示意所有学生安静:“其实庄英睿说的也没错,看看照片,郁镜之和楚云声是两位帅哥,这搁谁都得承认。”
    “他们和同一页上的其他几位先生是同一时期同一年龄段的人,事实上,我们也想选两张他们年纪大的,成就更为辉煌的时期的,也更成熟的照片放在书里,但很遗憾,这两位先生没能活到那样大的年纪。”
    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的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了,庄英睿站着,也直直地看着讲台。
    老先生操作了下电脑,挑出一段视频,点击了播放。
    “他们二位是领导海城战役的重要人物,他们的年华也永远地随着那个陈旧的海城,停留在了二十多岁,停留在了民国八年。”
    “二十多岁的年纪,你们或许还在读大学,读研究生,或者刚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但他们却已经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为了守护家国而奉献出生命。而那个年代,和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有些有名,有些无名。”
    老先生的声音变得低哑,似包含沉痛。
    “这场战役是非常残酷的。”
    “当时的东洋人刚刚占领了青州,不顾欧洲国家的劝阻,执意南下,连破金陵、苏杭,于民国八年的除夕前,抵达了海城。”
    “楚云声和郁镜之对东洋人的南下早有预料,提前做出了许多准备,包括但不仅限于迁移民众进租界,布置防线,支援金陵,联络外援等等。也正是这些准备,才让海城拥有了死守三十六天不破的奇迹。”
    “这是基础。”
    “此外,这两人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海城军民上下展现出的团结的力量,也是奇迹达成的极为重要的因素。”
    黑板内嵌的大屏幕里,播出了一张张照片,大多是郁镜之和楚云声两人的独照和合照。
    有些是在海城前线的,有些是在公馆内的,有些是在繁华街道上的,也有些是舞厅、俱乐部、马场,或是某场宴会。还有些是看起来更为年轻的,站在码头的轮船前,站在火车站前,学生打扮,面容青涩。
    照片是从后往前放的,那两张面孔从灰头土脸,沉凝成熟,到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就好似一个将死之人,在进行着他这一生的走马灯,令人莫名叹息,心有酸涩。
    “历史上,对郁镜之的评价比较两极分化,有些学者认为他是改过自新的刽子手,也有学者说他是自始至终的英雄。而楚云声的资料,则比较少,他和郁镜之这样的海城风云人物不同,他非常低调,也非常神秘,更因一本赠送给方既明先生的图纸手稿,被许多网友戏称为穿越第一人。”
    “在当时,几乎没有多少人可以理解他们死守海城的决定,甚至有报纸批评他们在做无谓的牺牲与消耗,那些物资如果不运往海城,将会救活成千上百名乞丐,那些枪支弹药如果不浪费在海城,将能完整地支持一场激烈的小规模的战争。”
    “死守海城的第七天,东洋军就迈过了铁路沿线,夺下了大半个闸北。”
    “得到这个消息,原本走在半路,赶来支援的郁镜之的旧友,南方军阀裘洪光,当天便率军掉头返回。他认为战争的结果已是无法改变,给郁镜之连拍了五封电报,劝他放弃海城。”
    “死守海城的第十三天,东洋人截断了海城的陆上、海上的所有进出路线,彻底围城。”
    “第十五天,东洋向海城租界提出,以某些利益交换海城的非租界居民,想以此为人质,胁迫并震慑海城。英法动摇。之后连续三天,租界发生爆炸案与十多起刺杀案,此事不了了之。”
    “第二十二天,东洋人的东北援军到达,全力攻城,郁镜之于前线中枪,昏迷不醒,楚云声接过战事指挥权。”
    “第二十八天,赣北省军阀高澜于海城西南发动进攻,协助东洋军,当晚,赣北军中发生哗变,高澜被刺身死,赣北军临阵倒戈,偷袭东洋军,阻截东洋的物资运输,后入海城,编入海城军队。”
    “第三十天,海城储备物资即将耗尽,外界运输线被切断,租界拒绝支援。海城军队陷入弹尽粮绝的绝境。”
    “第三十三天,东洋军发动最后的总攻,海城军队死战。”
    “第三十六天……城破。”
    教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原本播放着照片的屏幕出现了黑白的影像。
    那些被摄影机拍摄记录下的画面零碎模糊,不少都是晃动不止的,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知道是在拍战场,有一堆又一堆的人冲上来,又倒下,再冲上来,再倒下。
    像土石一样铺在地上的尸体摞得比战壕的土堆还要高,炮弹落下,建筑就像不稳的积木似的,摇晃着倒塌。
    这些画面有外国记者的拍摄,也有华国报社的冒险,但不论哪种,都是无声的。
    那些模糊的脸孔在无声地呐喊,无声地冲锋,那些扫射的枪火在无声地喷吐,无声地夺命。
    比起如今泛滥的各种特效大片,多重音效,这一段段简单的无声的影像看起来非常劣质,毫不震撼。但不知为何,所有学生都看得很认真,很投入,甚至共情地露出了哀色。
    庄英睿慢慢放下了捧着的书,低声道:“老师,如果他们逃走,活下来,以他们的才能,肯定能作出更大的贡献,他们为什么不走呢,那个时候海城不是根本守不住吗……”
    老先生重重地叹息一声,道:“这个问题,我用郁镜之回复裘洪光的一封电报里的内容回答你。”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自己的教案,诵念道:“‘很多人都在劝我放弃海城,只有一人不劝我,那便是云声。因我不想他赴死,便也常有动摇,想将他送走。他拒绝,同我说,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并不是无意义的,我们做的是简单的事情,保护自己祖国的疆土,保护自己背后的家乡。我们愿为了守家与国而失去生命,这便是在告知其余的无数的人,若有朝一日,当战火烧到你们的家园,当枪口对准你们的亲朋,你们也当有这样的勇气与信念,坚定不渝地守护背后的一切,寸土不让,寸步不移。’”
    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清晰洪亮。
    “这场战役,东洋与华国合计死伤超二十万人,可谓惨烈。”
    “有那么少数人,至今仍批评这场战役毫无意义,但我从来不这么认为。”
    老先生道:“历史不是群星闪耀的画卷,它不该属于某个人,某些人,而该属于为了历史的进步、时代的发展而奋斗的每一个人。哪怕他们已死,哪怕他们无名,哪怕他们只是渺小的‘一草一木’。”
    下课铃响,黑板间的屏幕也将视频播放到了最后,只留下白底黑字的最后两句话——
    “大凡新命之诞生,新运之创造,必经一番苦痛为之代价!”
    “惟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
    一片黯然的虚无中,缓缓浮现出了一行熟悉的字体。
    “任务:改变殷铮的命运,完成度68%。请选择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继续任务。是/否。”
    “是。”
    ……
    滴答,滴答——
    缓慢而落的水声。
    潮湿冰冷的气息侵蚀感官,下腹的微热便被凸显得尤为清晰。
    第二次没有经历相伴到老的生活,寿终正寝,楚云声的心神似乎仍停留在那片绵延无尽的战火里。他能够感知到,四周并没有其他气息,所以并没有急于睁开双眼,观察新世界的情况,而是平缓恢复着情绪。
    约半盏茶后,楚云声扶着墙,坐直了身体。
    他口舌寡淡,腹内饥饿到了极致,几乎失去知觉。粗略算下,这样的状态应当有许久未曾进食了。但他并不虚弱,丹田充盈,体内似有一股力量,令他能暂时拥有充沛的气力。
    估算过身体的情况,楚云声抬眼,静静地打量周围。
    这是一间昏暗的囚室,三面皆是石墙,一扇牢门,由沉重粗壮的铁栏组成,其上绕着锁链,挂着大锁,锈迹斑斑。
    然而这囚室的内里,打扫得却无甚囚室的模样。
    平整的地面由巨石铺成,至少一半颇为干净,除了干涸暗黑的血迹和从头顶岩石上滴落的水珠积成的水洼,并不见其它脏污。另一半则散堆着干燥的稻草,有一些凌乱,有一些正被楚云声坐在身下。
    自铁栏望出去,没有看守之人。
    牢门正对着的是十来级蜿蜒向上的石阶,上面又封了道石门,阻隔一切。
    看来这次他的身份是一名阶下之囚。楚云声想道。
    不过,这并非他此时关注的重点,他真正关注的是自己身上的打扮——暗红的轻薄长裙,满当当两手腕的银镯,还有挽起的长发与斜插的珠翠——若不是能真真切切地在那毒素熟悉的轻微燥热中感受到小腹的反应,他都要确信自己忽然变成了女子。
    默然片刻,楚云声转头,微微俯身,以那片水洼为镜,观察自己的相貌。
    仍是自己的脸,只是上了极浓的妆,且似乎有细微的肌肉与骨骼的改变,约是易容与缩骨。
    重靠回冰凉的墙面,楚云声半阖眼睑,准备接收剧情与原身的记忆。
    但就在这时,囚室外的那扇石门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机关转动,尘烟飞扬,石门向一侧缓缓滑开。
    有蒙蒙的昏黄的光射入。
    楚云声抬头,从那片光中看到了一双迈进的云靴,和一片飘起的竹纹锦缎的白色衣角。
    旋即,一道温润清朗的男声传来,冷肃沉凝。
    “妖女,关你三日,可想清楚了?”
    第188章 闭关十年后我天下第一了 2&nbsp ……你……
    水一般的光晕流淌进来,冲淡囚室昏暗,浮尘避动,跃起着渺渺的涟漪,与细繁的影子。
    来人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长眉斜飞,眼剪秋水,雪山一脊架成鼻,其下两片薄唇,颜色极浓。玉白的皮肉托载五官,清峭的骨相衬起身量。
    此种容貌乍看之下,殊丽锋锐,如荆棘牡丹,似刀锋含血。
    但偏巧,这人虽俊美带妖,却目光清正,神态温润,兼气质脱俗,举止端谨,当其一身白衣佩剑含笑行来时,便自然而然给人一种霁月清风的君子之感,当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走得近些,石门流入的明亮光芒便从他身上抽离,囚室的潮湿阴晦汹涌而来,层层侵蚀。他那身浮动着潋滟光影的雪白衣衫也似蒙尘般,于此郁色沉落,渐染幽邃。
    他停在了牢门前,眼神平静透冷,看着楚云声。
    “看来你仍不知悔改。”
    他道。
    楚云声靠墙坐着,没有应声。
    他心中并不想让殷教授唱独角戏,但他还未来得及接受剧情与记忆,对两人的身份及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未免言语不当,只能沉默。
    “输给宁关不冤,那输给我谢乘云便是冤?”
    那张脸上笑意褪了,冷淡叹息:“季灵,你与晏璇玑皆为白龙榜最末,晏璇玑三日内连败于宁关与我之手,不见颓丧,返回岭南千山府闭关三月,突破含神境,一举入定丹。”
    “而你,却自觉深受打击,疑心自身功法粗陋,故不如人,所以便背弃门派,投往西域魔门九仙宫,以恩师之头颅换取圣女地位,谋求无上功法。”
    “但如今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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