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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横槊赋诗
    一晃已是七年!袁绍早已成为了冢中枯骨,如今的曹操已经坐拥了天下七州之地!而江东、荆州如今也即将被收入囊中!
    “自董卓乱起,曹某起兵十有七年矣!诸位皆已跟随曹某多年,尔等可曾见过这等雄壮的兵马?”
    曹操举着酒杯,扫视着整个乌林!目所及处,旌旗白帐,营寨相连!一眼是望不到头了!
    众人都随着曹操四顾乌林军阵,一个个脸上,无不露出豪气!
    “丞相聚此雄兵,亘古难见!当今天下,已无丞相对手!孙权小儿,刘备苟且,何足与丞相一较高下?”曾揣度曹操之意,陷害孔融的路粹怎会放过这样拍马屁的大好时机?
    曹操闻之,甚是欣喜,灿然笑道:“吾自起义兵以来,与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今中州已定,只欠江南,今吾有百万雄师,更赖诸公用命,何患不平!收服江南之后,天下若无事,当与诸公共享富贵,以乐太平!”
    曹操这话里面并没有将刘征视作敌对,只说江南未平。但天下“若”无事,则又显示出了曹操内心的本意。
    众人闻听曹操豪壮之言,纷纷举酒相贺。
    天色渐深,东山月上,皎洁如同白日,千里澄江似练!
    曹操昂首于高台之上,左右侍者数百人,身后文武众官,皆依次列坐,两旁执戟郎将,成行成列。
    远望对江南屏,隐隐如画!东视柴桑之境,西望巴陵之口,四顾空阔,独我一人!睥睨天下之感,油然而生!
    曹操举酒而叹道:“吾今五十有三也!圣人云,五十而知天命!今日观此浩荡军阵,吾已知之矣!天命在我,不在孙刘!此天意,孙刘之辈,安能逆天而行?”
    曹操连出豪言阔语,乌林百万雄师,连舟交楫,一众文武都为之钦服!
    曹操正与众人谈笑间,忽然听到几声鸦鸣,望南飞去。
    “此鸦缘何夜鸣?”曹操转身问众人道。
    众人里,学问最高的无疑是陈琳、阮禹二人。
    陈琳于是出来答道:“《尚书》有言,周之将兴,乌鸦衔谷。今丞相举兵南向,亦有鸦鸣南飞,此吉兆也!丞相定可大获全胜!”
    前文曾说过,乌鸦自古有吉凶之兆,北人喜鸦恶鹊,连《尚书》等经典中也都记载了乌鸦主祥和之事。
    陈琳饱读诗书,典故脱口而出。曹操闻之这才大喜,随即笑道:“孔璋学贯古今,此兆解的好!来!诸位与我共饮此杯,贺此吉兆!”
    这种时候,任何好话都不为过,众人无不欢喜,纷纷举酒相贺。
    陈琳的学问的确很深,只可惜他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北人喜鸦恶鹊,可南人喜鹊恶鸦!
    乌林荆襄楚地,乌鸦夜鸣南飞,究竟是何征兆,不言自明!
    曹操的手下几乎都是北方人氏,乌林二三十万兵马也几乎都是北方将士!众人都为此高兴不已。
    曹操连饮数杯,微有醉意,走到近卫身前,一把取过槊来,醉眼上下打量良久,忽然纵声大笑,将槊立于台上,众人不解其意。
    只见曹操将杯中酒,祭洒于前,而后满饮三杯,横槊对众人说道:“吾持此槊,破黄巾,讨董卓,灭袁术,收徐州,定河北!十七年来,纵横天下!也算是不负大丈夫之志了!今日夜色美景,甚有慷慨,吾当作歌以和之!”
    曹操豪兴大发,三分酒意上头,于将台之上,横槊而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千古名篇,就此脱口而出!
    曹操不只是个枭雄,其文采风流,也是当世无对!不得不说,此一首短歌行,读来令人佩服!
    曹操歌罢,已是满座惊叹!
    陈琳不禁深拜道:“丞相文采,亘古一人!此歌堪比高祖之大风歌!王者之气,纵横四海!古往今来,几人能和!”
    众人皆贺,曹操志得意满,甚是心喜,忽然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营中旌旗向北飘动了一下。
    曹操刚好瞥见,顿时酒醒!
    曹操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细看时,那旌旗却又一如既往向南飘动。
    曹操确信是自己看错了,很快便又恢复了高兴的状态,众人歌饮欢笑,直至二更,方才作罢!
    许褚将曹操扶进了帐中,曹操将歇之际,忽然又坐了起来,内心惴惴不安。
    “丞相何事不安?”许褚不禁问道。
    “去叫程昱、董昭、刘晔来!”曹操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隐隐的不安。
    许褚不知曹操之意,但见曹操面色变得凝重,于是立即便遣人速去请程昱、董昭、刘晔三人。
    大宴方罢,三人各自方才回到自己营帐,却又接到曹操召令,于是急忙来见。
    三人入至曹操帐中,曹操正色端坐其中,与方才的豪兴之状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忧虑。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丞相如此这般。
    程昱于是上前问道:“大宴方罢,丞相为何急召我等?”
    曹操眼神呆滞,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方才回过神来,对三人说道:“宴罢之后,我这心中突起不安,不知何故。”
    曹操自己都不知道,程昱等三人又怎会知道?
    “想是丞相操劳过度,倦而心悸,因此不适。”董昭宽解道。
    曹操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自我起兵以来,未曾有一日倦怠,独独今夜此时,突感不安。思来想去,始终未有答案。因此召三位前来,欲求相解。”
    刘晔见曹操莫名的满脸担忧,于是出来说道:“丞相恐是在担心南征战事,大战在即,微有不安,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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