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港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而流火这一觉也是睡的昏天黑地。流火一路上实在是太疲劳了,将近一个月的海上旅程,流火根本就没合过几次眼。
再加上山脊上和强叔的一战,更是雪上加霜,流火的肋骨至少断了五六根啊。万幸流火穿着战神铠甲,上古神器果然名不虚传,在强叔全力一击之下,居然能挡住九成以上的力量。
可是,就是剩下那一成微弱的力量,也让流火苦不堪言。
在流火昏迷期间,钟离将军派了无数最好的军医来为流火诊治,当将军听到众口一词的安全后,这才放下心来。
“兄弟啊,你够累了,愿意睡就好好睡一觉吧…”
同样受伤的左磐玉还有肖王侯,都跟流火一起在这间海滨别墅里修养。整间别墅被两千多黑铁士兵,还有百十名空行者保护的如水桶一般,牢牢占据了海港的一角,除了温港重要人物外,谁都不允许进入。
虽然黑铁军团很嚣张,也很跋扈。但温港人并没有反感,反而感觉这是人家应得的,毕竟人家跑了上万里的海路,前来援救,现在享受一点特权也是应该的。
肖王侯的伤最轻,而且他也是一个稳不住的性子,才在床上躺了半天就下地乱跑了,甚至连个卫兵也不带。
战乱过后的温港虽然很残破,但千年名城毕竟底蕴不浅,这城里的风景还真是值得一观啊。
堆满瓦砾的街角右面,居然有一座精美的水池,虽然里面的水已经干了,但雕像还在,依然栩栩如生。
残破的矮墙后面,是一座座精致的花园,浓密的树荫下秋千被微风吹动,只是不知道女主人是否还在人间。
翻开沿街的废墟,总能在瓦砾中找到一些残破的货物,那些浸水的香料桶,被扯破的丝绸布匹,甚至还能翻出一些遗漏下来的金银器。
肖王侯现在很轻松,自己打着伤兵的名义可以自由自在的转悠,而武战那家伙是军官里面唯一没受伤的,现在所有工作都压在他的头上了。
“二愣子啊,你就多受累吧,我替你好好转转温港城…”脑中里胡思乱想的肖王侯,正慢悠悠的乱逛呢,突然在转角的一座庭院里,传来了一阵议论声,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
现在肖王侯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温港城的东南角了,这里的房屋已经沿着山势建到龙爪山脉的半山腰上了,这里是温港城最偏僻的角落。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大战过后首要任务就是安排人清理尸体,打扫血迹。现在虽然说是入秋了,可是天气还是很热的,万一出瘟疫了可不得了啊…”
“还有啊,你们赶紧组织人手砍柴,实在不行就请示钟离将军,把尸体都火葬了吧,现在是危机时刻,也没那么多讲究…”
“清理水井和粮食采集工作要同时进行,另外城内的库房也要打扫干净…”
肖王侯听院子里的声音很熟悉,这不就是自己抓的那个向导吗?原来他没说谎啊,他还真是个当官的。
不过,这当官的开会怎么跑的这僻静地方来了,真够远的了。不过,远不远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接着逛温港城去吧。
肖王侯想走,可是随后传来的声音,突然把的脚步给拉住了。
“三爷啊,地牢里面的那帮人,咱们放不放啊,这都快三天了…”
“放,当然要放,不过要等到明天再放。温港城里,一共24个大区,这24个区长的位置,我已经从你们当中挑选好了,今天晚上送给将军,只要将军一签字,你们就算是正式的有官身了…”
“三爷啊,要不咱们把地牢里那些人…”
也不知道院子里怎么了,反正肖王侯直接听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你疯了?那里都是山阴国最厉害的读书人,左右丞相都在里面呢,你居然敢动这个歪脑筋?”
“你小子一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你也不琢磨琢磨,把你丫的放宰相位置上,你能干嘛?你又会干嘛?”
“一群猪脑子啊,咱们就好好的把百姓给稳住了,你们24个区长,下面还有无数的里长,无数的治安官,你们都从咱们的老伙计里面挑…咱们就抢最低层的位置,就抢能直接看见百姓的位置,让百姓们只认识我们,不认识其他的大人物…”
“咱们人多势众啊,再把全城的基层官吏给垄断了,你说咱们能不发财吗?到时候,整个温港咱们就是谁都不敢小觑的大势力了…”
“妈 的,一个个都把精神头给我鼓足了,这段时间,你们天天给我去陪百姓干活,先混个脸熟,都学学人家老苍头,百姓都服气他…”
“散了,都散了…明天我亲自带着你们去救人…”
随着这一声斥责,混乱的人群绕过院墙,向着温港城里散去。而肖王侯则把身形偷偷藏在了黑暗中。
好啊,出来一逛还逛到宝贝了。我早就看这个胖子不简单了,当初我审问他什么是‘奇货’的时候,这小子就支支吾吾,胡说八道,原来他肚子里憋着这个坏呢啊。
趁乱取势啊,这小子果然有心计。
肖王侯的眼光没有错,这家伙虽然是草根出手,可是这十多年来,也因为地位的逐步提升而不停的学习。别的不说,光在大王城里,肖王侯就有三四处产业,渐渐的肖王侯的眼界也就提高了。
达三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啊,趁乱先把基层的控制权拿到手,反正这种小官现在也不值钱。回头再把被扣押的文官给救出来,换个天大的恩情。
施政啊,施政。没有基层配合你,老百姓谁认识你是谁啊?你文绉绉的官话,最后还不是靠这些区长、里长、治安官之类的传达吗,没有他们配合,宰相又算个屁啊。
想到这里,肖王侯狡黠的一笑,左手轻轻搭在墙头,稍微一用力,整个人都翻了进去。
这时候的达三爷,正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呢。正当他入神之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达三爷啊,你这偷梁换柱的妙计不错啊,一把可就把温港城给架空了…”
声音一起,达三立马惊出一层白毛汗啊,他下意识就要掏怀里的匕首。可是当他侧头,用眼角余光一扫之时,妈呀,当时就尿裤了。
“将军啊,肖将军啊…您怎么来了,您可吓死我了…”
达三确实是吓坏了,自己被裹挟在黑铁军团里战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这个肖将军的神勇算是烙在心里了。现在自己的计划被将军撞破了,我能怎么办?我敢怎么办呢?
肖王侯跟个老朋友一样的把胳膊搭在达三的肩膀上。
“你说,咱俩合伙血战一夜,算不算有交情了…我把你第一时间从渔村带到城里来,让你能第一时间安排计划,算不算对你有恩情…”
“你看啊,咱俩这交情也有了,恩情你也欠我点,那么我求你点事情,你可不能驳我面子啊…”
“哎呀,你别哆嗦啊,我就是想跟你做点小生意…我啊,现在手里有两个钱,也不多,就想在温港里,开个酒楼啊,当铺啊,赌场什么的…你是温港的老人了,你肯定对这里的东西门清…”
“哎呀,你怀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啊?嗨…这破铁片子你也当宝贝?来,兄弟我这有个趁手的,黑家伙,精钢黑铁匕首啊,送给你了,就当见面礼了…”
当场,达三就哭了,整个人如同面团一样被肖王侯揉捏啊,到最后自己的匕首还被摸走了,让肖王侯给塞进去一把又粗又长的特战匕首。
靠,老子是文官啊,你给的这东西比擀面杖还长了,我这是防身啊,我还是当刺客啊。
肖王侯跟达三爷足足蹲在一起密谋了半天,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哥俩好的就跟喝了血酒一样,勾肩搭背的不成个体统。
两个狼狈为奸的人终于谋划好了。而当天晚上沉睡多时的流火,终于醒来了。
觉醒者啊,尤其是迈入大精通的觉醒者,单单看这身体素质,就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了。流火沉睡了三天,胸口的断骨居然全都长好了,除了有点酸软之外,根本什么后遗症都没有。
钟离将军几乎是第一时间得到流火清醒消息的,他也没空仔细观看达三递给他的条陈,匆匆的签了个字,转身就冲出房间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达三跪倒在地,他万万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顺利到了逆天。
当钟离见到流火之时,这个好兄弟已经开始喝酒吃肉了。钟离看着微笑的兄弟,心里百感交集啊,想说点什么,可是总有点东西堵在心口,可是不说吧,又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绪。
最后还是肖王侯给解围了,他把一大碗酒蹲在钟离的面前“将军啊,五年前我押运黑铁装备来温港,跟您喝过一次酒,今天又见面了,那就干一碗…”
“好男人,有什么话都在酒里了…”
钟离拍了拍肖王侯的肩膀,一仰脖就干掉了整整一碗美酒。
“痛苦,痛苦…楚国的烈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妈 的,打了半年仗,温港城里的耗子都快被吃光了,美酒更是稀罕物件,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喝酒了…”
流火也笑了,给自己斟满一碗,平端在胸前。
“大哥…十年未见,这碗我敬你…干…”
男人的情义不需要语言,有时候仅仅就是一碗酒,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