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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臣(重生) 第76节
    步练师眼皮直跳:这退隐之后再次复出,放眼三百六十行,都算不上好兆头。
    戚英闻言一笑,英姿飒爽,丽色无畴:
    “好薇容,放心罢!”
    ·
    ·
    与此同时,混战之中。
    “百里侍郎听令!”
    薄将山纵马狂奔而来,刀光如雪,吼声如雷:
    “——即刻诛杀敌酋挛骶邪!!!”
    白有苏大骂道:“薄将山,你混账!!!”
    臣弑君,子弑父,常有不赦!
    你这般命令,岂不是将青儿,推入不孝的死地!
    “白尚书!”薄将山厉声回道,端得是正气凛然,“自古忠孝两难全——!”
    白有苏差点被这狗东西气得吐血:“你……”
    薄止,这忠孝二字,你是半点也不沾!!!
    ——唰!
    百里青猝地拔刀,寒锋一掠而过,好似紫电青霜!
    挛骶邪身下骏马哀声惊嘶!百里青这一刀斩断了马前蹄,挛骶邪的坐骑顿时失去了平衡,往旁翻摔而去——
    砰!
    如雷如电如龙的刀意飙发而出,陡然见分成三道凌厉的长锋!
    ——是挛骶邪拔刀发难了!
    北狄可汗何其勇武,前有百里青阻击,后有薄将山杀至,在两位高手夹击之下,挛骶邪竟然不落下风!空气里燎燎燃起无数纷扬的碎屑,碎石、尘沙、飞絮,挛骶邪的身形好似矫健灵活的鹰隼,在亮如雷殛的刀光里进退自如!
    挛骶邪纵声咆哮,刀锋咄咄,寸寸逼来:“侄儿,中原的山水,把你的刀养软了!”
    ——你养尊处优太久太久,早已忘记了杀伐的模样!
    “不……”
    薄将山手腕翻转,刀身搪格,劈面而来的刀风,吹飞开薄将山如雪似冰的长发。杀机凛凛,战火燎燎,他皱起锋利英气的长眉,眼中情绪复杂又晦暗:
    “……舅舅,只是你没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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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
    一颗烟火飞上了极目高空,爆炸出灿烈无匹的颜彩!
    这是大朔的信号!
    薄将山脸色一变:“——百里侍郎,不可恋战,撤!!!”
    白有苏也认出了这是什么信号,不由得脸色唰然一白:“薄止,你知道?”
    “妈的,”薄将山面沉如水,“我怎么可能知道?”
    百里青还是第一次听薄将山粗口,不由得惊异地看了薄将山一眼。
    “傻孩子别看热闹了!”薄将山敲了百里青一记,“走!!!”
    这是神机营的信号,“火树银花”!
    ——这个信号一旦升空,就代表着神机营,将会对这片地区进行炮击!
    他们怎么敢?!
    “秦王殿下也在战场!”白有苏惊道,“来援将领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皇嗣……”
    薄将山阴沉道:“就是因为周琛也在战场。”
    不用猜了,来援的将领,肯定是姓戚。
    ——如今太子身死,能和周瑾争夺王位的,也只有秦王周琛了。
    如今围剿北狄,趁乱杀死周琛,既除外敌,又剪内患,岂不美哉?
    谁知道炮击时,周琛在哪里呢?一张草席一卷,几抔黄土一洒,真相是留给活人编排的……
    是以,戚家人是有意,提早炮击时间,意图炸死周琛!
    白有苏听懂了薄将山的意思,不由得面色一寒,刚想说什么——
    百里青脸色大变,惊声叫道: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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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有苏感觉到了身后的热浪和劲风,惊恐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完了、完了、完了……
    神机营的子母火/炮高高飚出一个令人心惊的角度,炮/弹拖曳着淬烈的火焰尾翼,在白有苏身后暴降而下!!!
    薄将山只来得及扑倒身侧的百里青:“趴下——!!!”
    砰——!!!
    天地都安静了一霎!
    子母火炮的威力非同小可,惊人的热浪和杀伤破片爆溅而去,可以把一个活人瞬间碾成一只摔碎的西瓜。百里青挣扎着站起来,两耳都是尖锐的弦音,他看见了铅灰的苍穹,燃烧的毡房,纷扬的土浪……
    ……他看见了挛骶邪。
    挛骶邪的白发披散开去,好似一道明亮的溪涧。千钧一发之际,是挛骶邪拉开了白有苏……白有苏蜷在他怀中,呛咳着抬起头来,她就此逃过了一劫。
    白有苏被尘沙呛得咳嗽不止:“青儿,青儿!青儿你没事吧——?!”
    百里青哪里会有事:“我没……”
    挛骶邪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白有苏吓了一跳:“牙郎?”
    牙郎是挛骶邪的小名。挛骶邪白眉紧皱,摆了摆手,他距离子母火炮的爆炸太近了,怕是震伤了五脏六腑……
    “……”挛骶邪闭了闭眼,冷汗挂出了额角,“阿娴,我有话对你说。”
    白有苏的眼神,晃颤了一瞬,她紧抿着唇,伸手去搀他:“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挛骶邪拄刀为撑,站了起来。
    白有苏心里一阵发疼,压低了声音道:
    “挛骶邪,你挟持我罢。你以我做人质,逃到关外去,过了无定川,你就自由了……今后别回大朔了,好不好?”
    ——好不好?
    挛骶邪低头看向白有苏。白有苏形容狼狈,灰土满面,那双眼睛却明若琉璃,瞳仁里静静地映着他的面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看向他的眼神,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挛骶邪心神一阵恍惚,仿佛他还是那个墙头马上的少年,白有苏还是那个年轻娇怯的少女。他们就如初见时那般,挛骶邪不是北狄可汗,白有苏不是大朔朝臣,他们只是……相爱的少男少女。
    他们彼此之间只有情意,没有误会,没有仇恨,没有死亡。
    只有彼此。
    挛骶邪开口道——
    ·
    ·
    砰!
    枪声乍起,幻梦破灭。
    白有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牙郎?”
    挛骶邪胸口中枪,仰面倒去,血涌如泉。
    白有苏面色惨白,眼神震惧,不不不不不不……
    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周琛大军之所以能够准确地摸到北狄营地,全靠白有苏熟悉挛骶邪的行兵路线;是她亲手将北狄铁骑送进了鬼门关。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挛骶邪的命……这可是北狄的大汗,大朔向来有俘虏敌酋的传统,挛骶邪怎么可能会死呢?
    ——这是她用了半生去爱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白有苏当即跌跪下去,伸手按住挛骶邪的伤口,幻想着能够止住他的血。她表现得还真像是挛骶邪的赫玛其玛,看着自己的夫君的惨状,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牙郎……牙郎……”
    错了。
    都错了。
    错得太厉害了。
    当年,霰雪漫天,红梅遍地,我们就不该相遇。
    当年,春光和煦,满城桃花,你不该在墙下等我,我也不该跳进你怀里。
    错了,错了,错了。
    我们不该相遇,我们不该相知,我们不该相爱……
    我们怎么,怎么,怎么不是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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