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他不知如何与谷南伊相处,不自觉便带上了在军中时的习惯,把她当作下属来命令。
谷南伊气笑了。
他这是什么毛病!难不成她哪里又惹了谢初尧,他又碍于过年不想坏了心情,这才非要让她吃肥肉整她?!
盯着男人刀刻斧凿一般俊逸的脸看了两个月,谷南伊也有不少免疫力了,再好看也是个大反派!他不放过她,也别怪她不客气!
谷南伊憋着气把肥肉吃了下去,假笑:“对了,里正大哥差人送了一大坛子好酒,有强身健体的功效,郎君要不要尝尝?”
那酒据说是泡了野味的,能不能强身健体谷南伊不知道,但是听送酒之人的意思,是烈得很。
见谢初尧没有反对,她兴冲冲地跑去厨房取酒。
饭桌上在谢初尧给谷南伊夹菜时,就已经静默了下来。
谢向云最是夸张,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却忘记了咀嚼,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初尧和谷南伊之间的互动,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见宵神情冷漠,谢砚南皱起了眉,桑榆和非晚开始头碰头,小老鼠一般嘻嘻说个不住,间或忍不住笑上几声。
等谷南伊捧来酒,给谢初尧倒满了,便把酒坛放在一边,喜气洋洋地说了几句新年贺词。
“祝郎君来年诸事顺利,所想所愿皆有所成,还要一直这般丰神俊朗,把谷家村乃至全城的青年才俊都比下去!”
男人被她纯粹的快乐感染,嘴角不由得勾了勾,又很快压了下去。
他仰起头,一碗酒片刻就见了底。
谷南伊心道:乖乖,这酒烈得她单是闻闻就要醉了,谢初尧居然这么个喝法?
谢向云嚷嚷着也想喝酒,被谢初尧一个冷冽的眼神压了下去,孩子们便都以汤代酒,一个不落地向谢初尧敬酒。
这么一圈下来,谢初尧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红色。
今日他控制不住自己,虽然明知不能完全信任谷南伊,但是带着皇子公主逃亡的这半年来,他也累了,也想享受片刻这样的轻松与惬意。
尤其是看到非晚脸上纯然的笑容,谢初尧不得不说,这是谷南伊的功劳。
若非她的照顾,贵为天潢贵胄的公主还像之前那样被养在男孩中间,连个像样的发髻都梳不了……
“郎君,多亏了你猎来的动物皮毛,孩子们才有暖和的披风、手套,向云的手也不开裂了。我再敬你!”
明知谢初尧有些醉了,谷南伊仍不想放过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今日,这一筷子肥肉之仇她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报了!
谢初尧定定看着谷南伊的眼睛,那双眸子盈润明亮,又带着母鹿一般的温顺和狡黠,让他突然之间失去了言语。
男人仰头喝干了碗里的酒。
谷南伊有些咂舌,却听男人低沉的声音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今日高兴,他便让她说个够,便是再露骨、再难为情的仰慕之言,他也允许她说。
谷南伊眨眨眼,仿佛明白了什么——
谢初尧这是喜欢听夸奖的话?
可是她给他的性格设定里,没有虚荣这一条啊!
狠辣多疑的男人突然多出了小小的可爱,谷南伊忍不住又笑了。
这一晚上她不重样夸了谢初尧许多话,每说一句,男人就喝干一碗酒,到最后谷南伊都有些扛不住了。
“郎君,这一坛子都快让你一个人喝完了,好了好了,你看孩子们都开始打哈欠了。”
男人抬眸,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盯住谷南伊,像是猛禽看准了旷野之中灵活漂亮、几欲逃脱它视线的母鹿。
只是那眼神中少了杀意,多了些势在必得之欲。
谷南伊不知怎得双臂一麻,被谢初尧的眼神激起一串小疙瘩。
见事不妙,谷南伊急急想要收场,便扭头对打哈欠的谢向云道:“向云,帮我把你爹扛回去!他喝醉了!”
小胖子呆愣愣地“啊?”了一声,从谷南伊手里接过来谢初尧,一边嘟囔:“爹没喝醉啊,这不是站的停稳的?”
话音落,谷南伊就见谢初尧十分笔直的走了条直线出去。
夜深了,谢初尧一走,孩子们也都没了守岁的想法,纷纷打着哈欠散去。
谷南伊收拾完桌子,回到了亮着油灯的屋里,却见谢初尧被谢向云安置在了床上。
原本应该铺在地上的被褥,牢牢地压在谢初尧身下,扯都扯不出来。
她与被褥折腾了半天,实在无奈,只好推推谢初尧:“郎君,郎君,你动一下……我拿被子。”
奈何谢初尧已经沉沉睡过去,半点反应都没有。
谷南伊发愁地看着冰凉凉的地面,连条褥子都没有,这怎么睡?
实在不行,不如……
谷南伊心一横,判断了一下床的大小,还有横在中间的谢初尧留出来的空间,最后悄无声息地从男人身上跨了过去。
她窝在谢初尧和墙壁之间,尽量不要让自己触碰到男人,小心翼翼掀起一角被子,艰难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原本沉沉睡着的谢初尧,在谷南伊看不到的角度突然睁开了眼。
好啊,她果然趁他醉酒爬了他的床!
难怪谷南伊给他敬酒的时候笑成了一朵花,原来她,她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
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