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母一眼瞧出了小霞是木匠的女儿,穷的叮当响,更是没有什么靠山,张嘴便是一连串难听话:“我说谁呢,这不是木匠家的丫头吗?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出来抛头露面,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怎么,也看上了我们家南风?可你若想进门,还不是得要我同意?”
小霞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哪里听过这样的混账话?顿时一张脸都要涨紫了,气的浑身发抖。
谷南风忍无可忍:“娘!你说我可以,可不要平白污蔑旁人的清白。”
谷母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跳脚起来:“好啊你,谷南风,是不是也像你妹妹一样翅膀硬了?我一个女人早早死了丈夫,把你们兄妹两个拉扯长大,你亲妹妹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怎么你也要学她?圣贤书上的忠孝礼义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每次只要一不满意,母亲就会拿“孝”字来压他,只是这次谷南风没有低头,而是梗在那里不肯说话。
谷母见一贯最容易掌握的儿子也开始不听话,声音愈发尖利,直接命令道:“我告诉你谷南风!今天你必须让谷南伊把产业分给你一半!这是你应得的!”
谷南风看着母亲狰狞的样子,心间蓦地涌起一阵酸楚,其中还夹杂着愤懑、痛苦,仿佛这么多年已经被磨平了的情绪,今日突然又注射到了胸腔里。
而那情绪陌生又强大,几乎掌控了他。
从未反抗过母亲的书生,第一次直直地盯住谷母那双恶狠狠的、从小到大一直作为他最惧怕之物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妹妹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碰!”
这句话说出来以后,谷南风感觉到仿佛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一个枷锁突然放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的视线放在被谷母羞辱、败坏名声的小霞身上,在心中暗暗发誓——
承蒙她今日这般维护,母亲却平白辱她清白,等他再有些本事,一定要娶小霞为妻。
谷母见自己一双儿女纷纷脱离掌控,终于不能忍受,登时坐在了地上,又是哭号、又是撒泼,大骂儿女不孝。
谷家村里没有人能劝得了她,谷南风也束手无策,只有谷南伊被妇人尖利的吵闹声吵烦了,抬高声音道:“自古从未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还得把夫家的财产分给娘家的。这事就算我乐意,谢郎也不会同意!”
谢初尧在一旁已经听了许久,只是他见谷南伊没有动作,自己便一直也没有出声。
听谷南伊这般说了,他便也道:“去年我用二两银子从你那里把谷南伊买来,说是娶她,实则如何,你心里自然清楚。谢家的财产,自然不可能分给你谷家。”
他这话说的极不客气,看似贬低了谷南伊,却十分符合她的心意。
就连谷家村的人也都知道谷南伊的本事和她在谢家的地位,并没有因为谢初尧的这一句话而看轻了她。
只有谷母急眉赤眼地又要撒泼。
谷南伊抬手,扬声制止了她:“我今天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谢家的财产不可能分给你,若你今日还要来抢,我可就报官了!”
谷母一脸不可置信:“报官?你还敢报官?!你要官府的人来拿你亲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