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谷南伊醒过来时,谢初尧已经不在了。
昨夜,两个人难得安安静静地在共同的空间里待了一宿,没有争执、没有误会,只有淡淡流转的温情,和那双一直交握着的手……
她不懂。
谢初尧为什么要一直牵着她?
以男人现在的身份,权势也好、金钱也罢,甚至难得一见的美人,对他而言,若是想要,都不是难事。
更何况,还有任明敏那样一个红颜知己在身边相伴……
他为什么非要守着她?
哪怕她对他再怎么不假辞色、口出恶言,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开她?
这是谷南伊始终想不通的一件事情。
她抬起那只被男人握了一晚上的手,怔怔地看了半晌,直到非晚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娘……你在看什么?”
谷南伊微微一惊,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这个仿佛做坏事被人抓到的举动,让谷南伊脸上一红。
她轻咳一声,扭头问小姑娘:“非晚睡了一宿,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么?”
非晚差点都忘了自己还“病着”。
昨夜爹娘一起陪着她,感觉太好了。
如果她生病爹娘就会在一起,今夜是不是也可以……
小姑娘的声音一下子虚弱了下来,委委屈屈道:“头还有点疼。”
谷南伊闻言,起了身:“再躺一会儿,娘去给你煎药,今天再喝一天的药,到晚上就好了。”
非晚眼睁睁看着谷南伊整理好衣裳出了门,一想到那又黑又苦的中药,心道:自己的牺牲也太大了。
她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哀叹出声。
这一整日,小姑娘因为“生病”,被关在家里,哪都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出门。
谷南伊上午带几个男孩和谷雨去了学堂,一路上桑榆有些沉默和担忧,像是放心不下家里的非晚。
谢向云用手肘碰了碰他,用眼神示意小弟“正常点”。
男孩扭过头来,在谷南伊没看到的地方,小声道:“三哥,咱们,就把非晚一个人丢在家里,吗?”
非晚正是贪玩的时候,硬生生在房间里管一整日,不得闷坏了!
谢向云瞥了一眼谷南伊,压低声音对男孩道:“没事,一两日,非晚还能熬得住。就看今天晚上国父能不能拿下谷南伊!这个时候你可别掉链子,要是让谷南伊瞧出来不对,可就功亏一篑了!”
桑榆面带愁容,不说话了。
谷雨也在一旁蹙着眉毛,想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对上谢见宵平静的双眼,才慢慢安抚下来自己因为撒谎而感到不安的情绪。
一路无话。
等到了学堂,出乎谷南伊意料的是,金翡和他那来上课的“亲戚”都在学堂里。
已经入了秋,小少爷镶满宝石的折扇仍不离手,打着哈欠对谷南伊道:“阿褚惦记着学堂开课的事,非要跟着来看看……你快给他说道说道,咱们学堂倒是什么时候开?省的他一天天不放心,两头跑。”
墨褚今日换了一身青色长袍,端端正正站在一旁,眉目清朗,若是不提他皇子的身份,倒也还像读书人那回事。
谷南伊看了他一眼,客客气气道:“今晨给户部侍郎府送了信,具体的开课时间,还得等李大人请示一下宫里,想来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林小兄弟不必心急,这学习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慢慢来。”
她巴不得墨褚耐心告罄,干脆不来了呢!
少年点点头:“夫人所言极是。”
他面上应着,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
方才远远瞧着谷南伊带着孩子们进院,就没看到非晚的身影——小姑娘今天怎么没来?
就在墨褚忍不住想要问出来时,便听金翡笑嘻嘻道:“正好谢家几个公子和我们阿褚年岁相仿,日后在一处读书,也算有个朋友。”
听他这般说,谷南伊也笑笑,让孩子们去一处说话了。
她心中随意想着,现下谢见宵他们还不知道墨褚的身份,若是当真能好好相处,日后便是反目,也会留着几分情分在。
毕竟年少情谊,足以珍惜。
谷南伊如今还不知晓,她这个决定在日后看来是多么的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