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秋猎算是大事,当今皇上身体不好,如今也是因为有了所谓的“长生药”,才肯兴师动众地大肆举办。
既然随行之人多了,鱼龙混杂,便掺进去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
深夜,二皇子帐中传来低低的议事声。
“金玦,你到底能不能行?!如今你三弟都被关了起来,墨储身边没有人护着,怎么还让他继续在父皇面前出风头?出行前不是说好了的要拉他下马?!”
相府原本有三位公子,大公子已经亡故,只剩与大公子一母同胞的三公子金翡,还有侧室所出的二公子金玦。
与常常一身富丽堂皇、恨不得把连城宝物戴在身上的金翡不同,金玦的打扮,堪称朴素不起眼。
便是他的面容,也是普通长相,只是眉眼自称风流,普通人中也是十分显眼的。
听了二皇子的责骂,金玦只是低垂了头:“殿下稍安勿躁,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到时候。”
二皇子脾气暴躁,比从前的金翡更甚,动不动便摔砚台砸碗。
简直比中了毒的人更像中毒。
只是现下夜已经深了,自己的大帐又离皇帐很近,二皇子只能气急败坏地骂人:“窝囊东西!难怪被你家那个纨绔老三压得抬不起头来!我不管!墨储这次秋猎,必须得死!明日就给我找机会弄死他!”
金玦眸光一暗,终于还是应了下来:“属下试一试,成与不成,便不能作准了。”
二皇子满脸凶狠之色:“必须成!”
金玦沉默地退了下去。
翌日,便是秋猎的第一天,因着皇帝格外重视此次秋猎,便让能年岁能上马拉弓的皇子都出去射猎。
大臣之中,有善骑射者也一并去山林中,与皇子们公平竞争。
一时间马声嘶鸣,不绝于耳。
谷南伊许久没有透过气了,而且谢初尧随行护卫在帝架边上,管不着她,便给了她罕见的自由空气。
若非马术不怎么好,更不会开弓射箭,只怕她也要像谢见宵和谢砚南两兄弟一般去猎场了。
非晚还是由谢向云和桑榆两个哥哥看着,谷南伊一个人远远坠在后面,不知怎得便与任明敏走到了一处去。
不等她冷语相向,任明敏赶忙率先开口:“夫人莫要嫌弃明敏……如今赵将军不在,我实在不知同谁并行。明敏只跟在您身边,不说话罢了。”
谷南伊无语了片刻,还是由着任明敏跟了。
京郊的秋猎场相当之大,一行人很快便走散了,谷南伊关注着几个孩子们所在的区域,便信马由缰乱走起来。
一路时不时碰上旁的朝臣家眷,都纷纷与谷南伊打招呼,言语颇为恭敬,倒是少有理会任明敏的。
谷南伊琢磨了一下,便回过味儿来了——
如今她可是正三品的诰命啊!
正经的有俸禄、有官阶的命妇了。
今时不同往日,谁还敢嘲讽她出身乡野,不屑与她交流呢?
谷南伊这般想着,却并不觉得如何扬眉吐气,只是淡淡的无奈和嘲讽。
至于身后跟着的任明敏神情如何黯淡、心里如何不痛快,便不是她该在意的事情了。
射猎活动持续了近乎一个上午,太阳逐渐走到中天,渐渐的,围猎场上开始人倦马困,直到一声疾呼传遍整个猎场外围:“陛下!启禀陛下!三皇子遇刺——!”
谷南伊离着御辇不远,正好听见了这一句。
原还没什么感觉,可传话侍卫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呼吸顿时紧了起来:“侍卫已收到消息前去营救,属下前来报信前,谢将军的两位公子也去了!”
谷南伊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谁去了?你说谁去了?!”
此时猎场外围一片混乱,倒也没人注意她的失礼了。
皇帝铁青着脸,怒极反笑:“好!好!真好得很!朕昨日才夸了老三,今日便有刺客来要我儿的命!来人啊!必须抓住这群胆大包天的恶徒!”
御前众人开始飞速行动,那传话的侍卫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道:“陛下……属下看到了那群刺客的模样,瞧着依稀是前朝余孽……”
老皇帝当即震怒,咆哮着问:“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前朝余孽?!”
那侍卫原本没有看清,也只能道:“朝中发生几次小规模造反行为,反贼都在右袖上束红带。属下看到刺客袖上便有红色。”
皇帝听闻这话,胸膛更是剧烈起伏了起来,喘气声大到几乎要把整个肺给喘坏。
谢初尧原本还不想理会,可“前朝余孽”这几个字眼深深刺激到了男人。
他当即上前请命,肃着一张脸:“臣愿为陛下肃清朝野!”
前去营救三皇子的众人中,便多了一个谢初尧。
男人很快策马离去了,留下一个心中焦急、满头大汗的谷南伊原地转圈圈。
谢见宵和谢砚南两个孩子毕竟还未成年,如何能敌得过训练有素的刺客?原书男主墨储经历了那么多次刺杀,都不会有事,可不代表谢见宵和谢砚南也有男主光环啊!
这两个孩子,头天不是才跟墨储闹掰吗?
怎么转天人家遇刺,自己便大咧咧跑上去救人了?!
谢初尧教他们的稳重、沉静,看来是统统教到了狗肚子离去!
最后谷南伊还是没忍住,策马扬鞭向同样的方向去了。
任明敏赶忙制止:“夫人!夫人不可!那里危险!”
谷南伊咬牙,顾不上两人之间的小矛盾,只勒马回头,对任明敏道:“你不必跟着,我只在外围瞧瞧就回来。”
说罢,她便纵马去了。
任明敏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