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露声色,接过了冯启辉的水,一仰头就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
其他人我不敢说,但是这个冯启辉,我是一百个放心,这件事跟他一定毫无关联,这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五个人席地而坐,我正装作不经意地仔细观察着,这四人的神色有没有什么异常,就在这时,徐高宁递过来了一块肉干。
“殷雄,你的。”徐高宁微笑地看着我说道。
我也回以一笑,接过之后就踌躇起来了,因为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吃了这块肉。就在昨天,我刚好跟他们普及过如何区分使用浆果,所以他们这四人也知道了,有一种植物浆果的果实,含有剧毒。虽然不至于见血封喉,但是吃下去以后,不久就会突然休克,无意识的痉挛,继而死亡。
这徐高宁要是把那种浆果的汁液,抹一点在这肉干上的话,我完全区分不出来,那种浆果的味道微甜,却几乎没有其他苦涩的异味。
刚好的是,徐高宁递给我的这块肉干,是用浆果的果液腌制晾晒而成的。
张国豪喜欢喝酒,当时路小璐得知以后,就开始尝试着酿浆果酒,这种肉干只是衍生出来的副产品。
本来我可以大方拒绝徐高宁的好意,但是我要这么干的话,就打草惊蛇了。我得装作在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现才行。
“殷雄,怎么不吃?这肉干味道不错。”徐高宁又是笑着,对我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干脆把心一横,就一口啃了下去。我想这徐高宁的胆子,要是真有那么大,我也可以在毒发之前,把他给弄死再说。不过我的顾虑就是,想我死的人,是不是真的只有徐高宁一人,或许说有两个......
一块肉干吃完,又是歇了一会儿,我一点事都没有,可是这并不会让我降下戒心,反倒是让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我绝对不相信,昨晚那支短箭从吹箭上落下是巧合,就算是,那箭毒木汁液又得怎么解释?
我决定先按兵不动,有人要杀我,那迟早都会露出马脚。
点燃一小堆篝火,我就教他们如何地去做吹箭,而那些短箭在昨晚,就已经趁着空闲的时间弄好了。其后,我把箭毒木汁液分发下去,并且告诉他们,在没有锁定猎物之前,千万不能把短箭粘上箭毒木汁液,这是见血封喉的玩意。
每一个人都深以为然,箭毒木或许他们不认得,但是箭毒木这名称,可是大名鼎鼎,不管是科教频道或者是互联网,甚至是书籍上,都经常有记载。
接下来的就是让他们自由发挥,去打猎了,我已经嘱咐过,看见野猪那就跑,其他的野鹿什么的,大可以放心去试试。
于是,我把五人分成了两组,一组由冯启辉带着袁兴邦,叶成荣两人往南走,而我和徐高宁往北走,前提是不准超过两公里范围,傍晚时分再把战利品都拿回到这来。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五个人一起打猎,目标太大了,二个是我始终都认为,徐高宁才是那个对我动了杀心的人。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就是认定他了。既然五个人他不方便下手,那我就给他创造机会。
跟冯启辉他们分别以后,我就带着徐高宁朝着反方向走去。
在这个季节,还是有很多动物出没的,我发现这座岛上,除了鸟类,野猪,野鹿,还有兔子,和一些孢子之类的小动物。只不过我这人比较贪心,总是挑大的下手罢了,好比如你打了一只兔子,只能够你吃一顿的,要是你打了一只野猪,那你可以吃很久,还能分给其他人吃。
我走在前,故意让徐高宁走在后面,他手里有吹箭,也有箭毒木汁液,只要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朝我吹上一箭,那我就一命呜呼了。
然而我这么做也不是傻的,时至今日,我的力量和速度,正以大幅度地在增长,我之所以故意走在徐高宁前面,就是给他创造机会。只要他有一点异动,那么我就会察觉。
退一万步说,吹箭脱离竹竿做成的箭膛的时候,会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就这点时间,就已经足够我避开的了,因此他要是下手的话,绝对没有任何机会的。
但是,徐高宁依旧没有,反而是看我走远,故意追上来与我肩并肩地,一边走着一边找着话题聊天。
陡然,我看见前方有一只兔子。
我连忙蹲下,就说:“徐高宁,把前面那只兔子打了!”
“好!”徐高宁点点头,就麻利地抽出一支短箭,粘上了箭毒木汁液,就放进了箭膛里,然后他对准了在十几米之遥的那只野兔。
我不由得吃惊地瞥了他一眼。
目测看去,这可是有十二三米远,吹箭的初速高,杀伤力并不大,他难道就这么有把握,打中那只兔子?纵然是短箭上涂了箭毒木汁液,只要擦破一点皮就足以毙命,但是短箭的方向,是很容易走偏的。
“啪!”
这是短箭离膛的声音,在我的目视之下,这支短箭扎中了那只正在吃草的兔子。
那只兔子受惊之下,拔腿就逃,然而它没有冲出多远,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厉害!”我对徐高宁伸出了一只大拇指,其后就起身小跑而去。
我又给他创造了一次机会。
不过这时我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这个徐高宁,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虽然不懂得拳脚上的功夫,但是学什么都极快。现在我把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就看他怎么做了。
他正拿着吹箭,在我冲前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上箭,然后朝我攻击。
但我还是想错了,直至我小跑到野兔面前,把它给捡起来,还故意地停留了几秒钟,他都没有任何的举动。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搞错了嫌疑对象,可是这个念头,也就存在于我脑海的两秒功夫,就撇除了这个可能性。我的直觉都不停地在对我说,一定是这个徐高宁要杀我。
“今天中午,我们能吃一顿饱的了!”我转身走回,呵呵地笑着说道。
我又是夸奖了徐高宁两句,才着手给这只倒霉的野兔开膛破肚,内脏全都不要,只取肉吃,皮毛就不舍得扔了,给杨佩儿,她能做出优质的毯子和衣服。
篝火升起,我架上野兔,就烘烤了起来。
这个季节的气温低,也干燥,等这野兔快要好了的时候,我口渴了,就从背包里取出了一瓶水,喝了两口。
半响,徐高宁说要去方便一下,就走了出去。他没有走多远,而是在十几米以外的一棵树底下撒了起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这家伙是个人才,他要是没有对我起杀心,那么着重培养一下,让他成为骨干之一,那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很快就解决完毕,接着就转身走了回来,就是这时,我大脑恍惚了一下。
眼前的徐高宁在我的眼里,变成了两个,此时的我就像喝醉了酒,视线朦朦胧胧的,大脑也有些迷糊,而我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天旋地转,我再也坐不住,就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
很快我就意识过来,这狗日的给我下毒了!
可是,这毒下在哪里?我晃了晃脑袋,就想起了刚喝过的那瓶水!
我努力凝神,看着已经坐在篝火前,继续烤着野兔的徐高宁,冷笑地说:“原来......是你!”
“对,是我。”徐高宁淡淡地说完,就扯下了一只兔腿,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水,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还有我给了你那么次机会,为什么偏偏要在水里做手脚?”我问。
其实这时候,我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因为我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这狗日的,还真是给我下了那种剧毒浆果的汁液。
“呵呵,就是在我给你的吹箭上,涂了箭毒木汁液的时候。”
我又恍惚了一下,就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么做,好像多此一举了吧,既然都在我水里下毒,那为什么还要在吹箭上也下毒?”
此时我的想法,就是想出其不意蓄力一击,哪怕是死,我也要拖徐高宁下水。
“我在吹箭上下毒,只是想试探你而已,如果能那样就把你给杀了,自然是最好不过。你要是不死,那么就会怀疑到我身上,所以我敢断定,你会邀我一起,反过来想试探我。”徐高宁啃了一口兔肉,突然失笑着说:“殷雄,我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你给了我那么多次机会,说实话我挺动心的,但是我不能冒险,因为我知道你迟早都会喝下那瓶水。”
听到这里,我咧了咧嘴,说:“好,很好,想不到我居然会栽在你这狗日的手里,要杀要剐,你就来吧!”
这个时候我清醒了不少,这让我暗自吃惊,难道那剧毒浆果汁液的分量不够?而且让我喜出望外的是,我的力气也恢复了一点。只要他走过来,我有绝对的信心,能拉着他陪我一起死。
这时徐高宁已经吃完了一只兔腿,不过他却没有过来,而是又扯下了一只吃了起来,他瞥了我一眼,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过去?你吃了那种果实的汁液,是注定要死了,这才是多此一举。”
我心中凛然,这狗日的,杀人都杀得那么谈笑风生面色不变,他要么是那些传说中的职业杀手,要么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呵呵,很好,我就是好奇,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栽在你手里,也总得让我死得明白点。”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心底下充满了疑问和......狂喜!因为身体的不适感,没有持续加重,反而正在慢慢地消褪。我想这不是剧毒浆果的份量不够的问题,而是那什愣子诅咒的原因,狗日的,天不亡我!
徐高宁几口吃光了兔子腿,就皱着眉头说道:“我是植物学家,偏攻心理学......你怎么还没死?”
说完,他就打开了装着箭毒木汁液的瓶子,然后拿出一支短箭,粘上了箭毒木的汁液。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做的这一切,暗地里却焦灼得热锅里的蚂蚁,天知道剧毒浆果的毒为什么杀不死我,但是这个箭毒木的剧毒,我完全没有任何信心能扛得住,这可是见血封喉的玩意。
可恨的是,目前为止我只是恢复了一点力气,要是让我爬起来就逃,或者是揍这狗日的一顿,那还是做不到的。然而此时他都把短箭放入箭膛了,难道我今天真是非死不可了?他要是走过来还好,可是他太精了!
一想到这个,我浑身冰凉,看怕我还真是躲不过去了,因为徐高宁已经站起身,用吹箭对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