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痛心
芸香只是看了一眼,整个头皮就是一麻,一股极大的不详预感涌来,让她的心口惊跳得极快。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她已一步跨了过去,一把扶住素菊道,“这,这是怎么了?”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素菊衣衫不整,好些地方的衣服都被扯破了,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她鬓发散乱,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漆黑失神,似乎整个人都被抽了生气。
她脖颈间露出来的部分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虽然没有过经验,但一看就让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一眼,芸香的泪就下来了,颤抖着手几乎不敢过去碰她,捂着唇泣道,“这……这是谁做的?”
素菊木怔怔的不说话,像是整个人都失了魂魄,院中只余下那小丫头低头啜泣的声音。
屋中顾锦珠闻声出来,一眼看到站在院中的三人,正想说话,一眼就看清了素菊的样子,眸子瞬间睁大,即将冲口而出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下来的,越看清素菊的状况,就越是触目惊心,顾锦珠的心只觉得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瞬间痛得无法呼吸。
她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素菊,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别怕,回来了就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了就好……”
她轻轻拍着她,就像抱着个小孩儿一样,声音那样轻柔,温热的泪水却一滴一滴淋在她的脖颈中,似乎灼痛了她的皮肤,素菊身子颤抖了一下,蓦地抱住她,放声大哭。
院中的人闻声都跑了出来,顾锦珠回头厉声喝道,“都回去!”
那些丫头婆子们都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又跑了回去。
芸香忙跑进屋里,拿了件长衣出来,替素菊裹得严严实实。
素菊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哭,哭得撕心裂肺,昏天暗地,那一滴滴泪水仿若针尖一般,直直插入顾锦珠的胸口,让她心痛到极点。
院中渐渐黑了下来,夜幕笼罩了几个人的身影,清蔷院这段时日来第一次没有点燃灯火,只能听到女子细细的呜咽声传入风中。
素菊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最后哭得晕了过去,几人才把她抬进她的屋子。
把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屋中只留下紫鸢和芸香。
两人替她脱了衣裳,看到那身上青紫的斑痕都暗暗心惊,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素菊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了样子,扔在地上,顾锦珠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一些血迹,瞳孔瞬时一缩。
胸口极痛之后便是极大的怒气,她手指紧紧攥起,连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都没有发觉。
怒气在胸口翻涌,宛若一把利剑般叫嚣着要破体而出,她的眼眸都红了起来,如果现在知道是谁欺负了素菊,她一定会杀了他的!
她是闺阁中的弱女子,平生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捏死过,但是现在,她却第一次感觉到想要杀人的愤怒!
她一言不发就转身出来,站在院中,任微凉的夜风吹着脸庞,半晌,心底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下来。
脑中清醒了些,紫鸢走了出来,看到她站在院中微微一惊,走过来柔声劝道,“小姐,回去吧,夜里风凉。”
顾锦珠的声音带了丝沙哑,问道,“素菊怎么样了?”
紫鸢道,“沐浴后就睡下了,芸香妹妹正陪着她。”
顾锦珠点了点头,任紫鸢陪着回到屋里。
只站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脸色都冻的有些发青,紫鸢忙忙去为她泡了杯热茶,让她捧在手里。
茶香袅袅而上,顾锦珠的声音都有些模糊无力,轻声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紫鸢摇了摇头,叹道,“她一句话都不肯说,我们……也不敢问。”
顾锦珠垂下眸子,只要一想到素菊遭受了怎样的伤害,她的心尖都在颤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她必须要弄清楚,是谁这么大胆敢做这样的事!现在整个府里谁不知道她是钦定的锐王妃,连甄氏都不敢再动辙斥骂她,更遑论去动她身边的人!
她眼底露出一丝寒光,冲紫鸢道,“去赵姨娘院子打听一下,下午发生了什么!”
紫鸢忙应了声“是”,快步走了出去。
晚间的时候,紫鸢从秋桐院回来了,只是神色却有些诧异。
顾锦珠问道,“怎么了,打听到什么了吗?”
紫鸢犹豫了下道,“奴婢去问了,赵姨娘被姜姨娘叫去帮忙,到现在还没回来,四小姐也不在,秋桐院只有李嬷嬷在看门,奴婢问了她半天,她只说素菊早就回来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姨娘还没回来?”顾锦珠皱眉。
“是啊,这两日府里事多,夫人便命了姜姨娘掌家,一应送礼应酬事宜全让她管,姜姨娘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找了赵姨娘帮忙。”紫鸢道。
顾锦珠心底疑虑丛生,又问道,“那……可在秋桐院外问问,有没有什么人下午去过那里?”
紫鸢叹道,“奴婢都问过了,可赵姨娘那里实在偏僻,平日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没什么人会去那边……”
顾锦珠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有些闷痛。
如果问不出什么的话,就意味着只能去问素菊了,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很怕素菊会做出什么傻事。
她叮嘱紫鸢道,“这几日你和芸香不必伺候我,多守着素菊一些,若是……你们两要多开解开解她。”
紫鸢轻声道,“奴婢知道。”
然而从第二日起,素菊整个人就消沉了下去,躺在自己屋中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恹恹的都没了生气。
芸香和紫鸢轮番在她身前劝解,她却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肯说,若是顾锦珠来看她,她便只是默默流泪。
两天下来,素菊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面颊苍白着,再没了先前鲜活亮丽的眉眼,就像一株植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直看得顾锦珠心痛如绞。
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她也不能勉强她,那日的事,竟渐渐成了清蔷院的一个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