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诧异地问她:
“为什么?”
海欣表情奇怪:
“这一家子,在整个金陵城都出名。是个钉子户。”
甘甜还想再问,海欣摆摆手:
“我了解你,不做不休。你还是去了自己看吧。”
甘甜拿起手机,给金陵本地的志愿者打了电话。
很快就接听了。
“您好!”是一个甜美的女音。
“你好,赤影吗?”
赤影是金陵志愿者的代号。
电话那一头愣了两秒。
“您稍等几秒钟!”接着是高跟鞋的“哒哒”奔跑声,推门声。
十几秒之后。
“喂!你好!”
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音。
赤影是一个男人。
“你好,赤影,我是半夏!我已到金陵。我们明天可以去走访。”
赤影沉默了两秒钟:
“半夏你好,我们可否将走访推后2天,我明天有些事情。”
甘甜为难地说:
“如果你时间不方便,可以给我说说这个家庭的前期沟通情况,我自己去。因为,我在金陵的时间有限。”
赤影再次沉默,十秒左右,他开口说:
“好,就明天。你住哪里,明天我去接你。”
甘甜松了一口气,说:
“不必接我,咱们约定一个汇合地点,集合就行。”
“也可以,我发你短信上。”
说完挂了电话。
……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海欣带着小祐和小葡萄去了动物园。
甘甜则出门前往汇合地点。
大师姐坚持让司机送她。
路上甘甜对司机说:
“小伙子,你把我放在目的地500米外,我不想让我们小伙伴看见你家老板的豪车。这样不太好。”
司机点头道:
“听您的,我记下了。”
甘甜拿出手机,打开资料。
何品,原名罗莱西。男。
3岁时在公园与父母走失,两年前找到孩子踪迹在金陵。
最后确定是在何家。
但是何家没有抱养的孩子,年龄也对不上。
何品年龄22岁。
而罗莱西19岁。
这种情况本来已经可以否定了,但是罗家父母又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何品的相貌与罗爸爸如出一辙。
且私家侦探经过十天的跟拍,发现何品的后腰上,有一块云朵形状的胎记。
和罗莱西一模一样。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已经不是志愿者的范畴了。
但是,罗妈妈病重,弥留之际。
多年未尽母爱,也不求儿在床前尽孝。
只希望见一面,拉拉手。就好。
志愿者团队经过讨论,决定进行一次走访。
但最终决定权,在孩子手中。
当司机停车,甘甜走下车的时候。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何家是钉子户了。
现代化的小区高楼金立,宽阔的马路因为道路中央的一个二层小楼,变得无比狭窄。
红砖小楼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散发着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糜败气息。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t恤衫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高高的个子,高鼻梁,小眼睛,笑起来很儒雅:
“半夏?”
“赤影?”
“你好!”
“你好!”
简单的寒暄之后,二人简单说了一下这家的情况,然后往这座房子又走去。
破败的小院子,没有门。
赤影喊了几嗓子,才见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
“找哪个?”
“你好,找何品。”
赤影用方言和女人做着交流。很明显,方言是拉近距离的最好工具。
最后主人把二人请进屋里,坐在斑驳的木凳子上。
她坐下来,并没有上楼去叫自己的儿子。
她看着甘甜,直勾勾地盯着她。
让甘甜有些不自在。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可以说了。”
甘甜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
“我们没有恶意,我不希望咱们的沟通充满了戒备。我是宝贝回家的志愿者,半夏,受京都罗莱西的父母委托,希望孩子能去见生母的最后一面。因为,她时日无多了。不求相认,只求见一面。”
中年女人原本戒备的心放下来,眉头紧紧皱着。
赤影静静地看着半夏,有些刮目相看。
她既不说罗家已经掌握“孩子为罗家子”的证据,也没有按照既定流程去问“您的孩子是哪一年出生?”
而是平静地说出罗妈妈病重的实情。
原本剑拔弩张的沟通场面没有发生,开门见山却不冲突,足见半夏的沟通能力的老道。
如果甘甜张口说:“罗家已经查证,孩子是罗家的。”那么何母必然暴跳如雷。
如果甘甜询问:“孩子是19岁吗?”那么何母必然狠狠争执孩子的年龄问题。
一切矛盾点都不提,只说一件事。
何母沉默了良久,不发一言。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一个英俊的少年从楼上下来。走到何母身边。
“你们走吧,不用再来了。我不会去京都的。我只有这一个母亲。”
甘甜看着孩子认真的表情,请他坐下来。
“罗妈妈病重,也不是要逼你回归家庭。只是临走前,想见见你。”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
“见与不见,她又不会因此延长寿命,见不见,都是一个结局。没什么意义。”
赤影冷冷地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开口道:
“生身母亲,虽无养恩,但有生恩,不该去看看吗?丢了孩子,痛苦多年,就算不相认,见一面也不愿吗?”
少年冷笑道:
“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道德绑架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听罗家的人说,你就信了?凭什么她想见我的时候就见我?”
甘甜看着少年就要迸出眼泪的双眼,赶紧说道:
“别急,咱们慢慢说,你也说说你心里的想法。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也需要了解你这边的情况。”
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气。
缓缓说:
“我不想再见到罗家的人,你们谁也不要来劝。我不同意,也不会改变心意。还有,你们不要给我妈妈施加压力。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少年抱住妈妈的一只胳膊,亲昵地把脸在妈妈的肩膀蹭来蹭去:
“妈妈这一辈子,为了我牺牲太多了。如果不是为了我,哥哥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