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到喊声，都往池塘边跑去看热闹。
    甘甜带着孩子们在绕塔，并没有去看热闹。
    “甜甜，”周丝萍接了个电话，赶紧追上来：
    “转完塔咱们就到山脚下吧，老五在财神殿被绊住了。”
    “绊住？”甘甜有些纳闷：“我看到斋饭已经开始架锅了，我们不吃完斋饭再走吗？”
    “估计是吃不上了，小曲打电话来，说刚才你让老五先到财神殿拜一下再上来，他就乖乖的去了。拜完出来以后，打碎了一个年轻人的一瓶水，不小心踩了人家放在地上的文件，踩脏了。应该是个碰瓷儿的，在谈怎么赔偿呢！”
    一瓶水？一张图纸？就地索赔？
    现在的碰瓷已经这么潦草了吗？从前不是古董花瓶什么的吗？
    甘甜气得直接发笑：
    “走吧，我们去看看吧。”
    经阁出来有个小门，不必经过大殿，可以来到下山的台阶。
    陆雪梅抽了抽鼻子，一阵忽而淡雅忽而浓郁的清香吸入鼻中，浑身的疲惫和汗涔涔的感觉一扫而空。
    “怎么了陆姐，鼻炎又犯了吗？”陆雪梅有鼻炎，很多气味让她受不了。
    “不是，我感觉到浓郁的香气，却很舒服，你们闻不到吗？”
    甘甜三人摇摇头。
    这时，她们正走到皈依处门口。一个带着明媚笑意的中年和尚正托着纸和笔站在几人面前。
    “施主，想成为佛门俗家弟子吗？不如皈依吧。”
    甘甜一愣，自己常常听李三叔讲过儒释道三家精髓，还从未想过要皈依。
    但是此刻，她心中却有了强烈的想法，仿佛这种想法早就有一般。
    “请问这位师父，皈依有什么条件？皈依之后有什么要求？”
    “皈依，只要给我十块钱，办个皈依证即可。皈依之后没有什么要求，但是，如果你将来选择受五戒的话。是有要求的。”中年和尚依旧笑着说：
    “不过，可以先皈依，等幼儿落地，再做受戒即可。”
    甘甜看了看自己并不明显的肚子，有些佩服这出家人的眼力。
    甘甜带着三人，稀里糊涂地填了资料，领了皈依证，交了40块钱。
    “甜甜，我怎么觉得我刚才大脑都是放空的？”周丝萍懵懵地说：
    “我回去问问你三叔，这个皈依证是有什么用？”
    甘甜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刚才的面孔，很面善？所以就同意了？
    她甩了甩头，不去想了。
    一行人回到山脚下，财神殿门口，围了一群人。
    不用说，就是看热闹的了。
    周丝萍扒开人群，正中央一个穿着灰布老衬衫的半大少年，狠狠抱着章弘昱的大腿不松手，工作人员和警察都来了，如何劝都不行。
    男孩子只有一条腿，拐杖扔在一旁，哭得涕泪横流，都抹在章弘昱的裤子上了。
    “因为是特殊人群，所以警察也不能妄动，”小曲无奈地说：
    “保镖只是在旁掰他的手，没想到这少年还挺有劲儿，居然掰不开。”
    甘甜走进来，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一张图纸。
    那不是图纸，那是一幅画。
    铅笔的素描，画的是一座山。
    “你想要多少钱？”甘甜温柔的声音响起，少年陡然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姐姐，有些拘谨。但他还是倔强地坚持：
    “我来之前，我奶奶说了，要10%的股份。”
    周围哄堂大笑。
    “这孩子，电视看多了，股份那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吗？”一位戴着劳力士金表的香客笑道：
    “孩子，人家已经答应给你现金了，你见好就收吧！”
    男孩子仍然看着甘甜：“我奶奶说了，要股份！”
    他被周围的人嘲笑，脸上憋的通红，但很坚持，抱着章弘昱的大腿不放松。
    甘甜并没有流露出歧视的神色，而是认真地说：
    “孩子，你看，这么多人围着你，这个太阳这么大。警察叔叔和工作人员还有很多事情，马上中午了，姐姐先请你到这家素斋吃个饱饭，然后慢慢说，好吗？姐姐看了你的画，是一座大山，你给姐姐讲一讲你这个股份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好？”
    熨帖的声音让男孩焦虑暴躁的心平静下来，想了想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点了点头。
    一场闹剧告一段落，一行人来到素斋，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少年看着桌子旁冷冰冰跨立着的保镖，有些手抖。
    章弘昱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到隔壁桌吃饭。”
    “是。”几人迅速离开，少年立刻挺直了腰杆儿。
    甘甜笑道：
    “先吃饭，吃饱了以后慢慢说。”
    少年开始对每一个盘子发起了攻击，风卷残云，直到打了个嗝，他才停下了筷子。
    “嗝！”
    “我吃饱了，我可以说了吗？”
    甘甜放下筷子，亲切地点点头。
    少年拿出那张被章弘昱踩得模糊的那张纸：
    “我叫谭六饼，我妈怀孕的时候，打麻将经常摸到六饼。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从小跟我奶奶长大，我跟我奶奶住在山脚下的房子里，父母打工，每年寄钱来。但是我上初一的时候，我爸爸都被农场主送回来了。给大棚放风的时候，被卷帘机卷掉了一只臂膀。”少年平静地叙述着，似乎在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我妈从此就没有回来过，只剩我和奶奶照顾爸爸。有一年冬天，我上山找蘑菇从半山摔晕，醒来的时候一条腿已经冻得坏死了，只好截掉。”
    周丝萍一直用质疑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但听他说到此刻，还是有些动容。
    “有一天，我奶奶对我说，六饼啊，你去一趟京都，去见一下贵人。保家仙和财神爷说过了，财神爷同意给咱家安排一笔大财富。但是，你必须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到这个地方，才能见到他。”
    “我当时就问我的奶奶，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贵人？”
    “我奶奶就给了我这张图，这个山，就是我家门前的山。我奶奶说，谁踩到你的图，就是踏上了这片土地，他就是你的贵人。你把他抱住，给他要投资，要10%股份。”
    少年说完这些，低落地说：
    “我带了一瓶子山泉水，可惜被你打碎了。没办法给你们尝了。”
    章弘昱是商业投资大王，虽然孩子描述的零碎，但他仍然听懂了少年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的奶奶让你来京都，找人投资你家大山里的山泉水，如果水厂建成，你要公司的10%的股份，对吗？”
    少年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大致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奶奶说了，必须是贵人才行，没有缘分的不是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