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想要去京城,这可不是跟华择说一声就能了事的,不褪一层皮她怕是达不到目的。
四海楼被列为禁地的四楼,夏禾捏着耳垂老老实实跪在华择脚边,华择淡漠着脸,拨弄着茶盏,对脚边的某人视而不见。
夏禾忐忑地抬头看华择的表情,见他始终一言不发,毫无表示,心里愈发的不安了,心里转了几圈,她小心翼翼道:“舅舅啊,对于我去京城的事,您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因为眼前这个人太难以捉摸了,若是她弯弯绕绕,反而弄巧成拙怎么办?所以还是直来直往吧。
闻言,华择垂眼淡淡扫了夏禾一眼,掀起一边嘴角冷笑道:“你不是胆儿挺肥的么,还用我表态?”
“额……”夏禾一噎,见他笑中透着寒意,不得不陪着笑脸讨好道:“正所谓娘亲舅大,有什么事我当然要跟舅舅知会一声。”
“哼!”华择冷哼,总算把情绪表现出来,拂袖道:“不准。”
夏禾欲哭无泪,不满叫道:“也不用这么直接吧!”
“不准就是不准,说出花来还是不准。”华择一脸你别胡搅蛮缠的神色。
“那我要是偏要去呢?”夏禾对着手指试探地问。
“嗯——?”华择阴沉沉地望向她,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夏禾心里咯噔一声,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是一定要去京城的,不仅仅是为了潇潇,也是为了我自己!”
“呵!”华择哼笑,慢悠悠抿了口茶,道:“宁王府的老王妃不是善茬,你若真嫁进去,恐怕日子比奴隶还不如,与其如此,你倒不如随我回药王谷,各色美男任你挑选,即便是坐拥数人也不成问题。”
夏禾一噎,义正言辞道:“舅舅,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顿了顿,迟疑地问:“药王谷的男子都如舅舅这般俊美吗?”
“呵呵。”华择意味深长地笑了,斜睨着她,道:“一心一意啊。”
夏禾脸上涨红,扁嘴道:“我就是问问,再说除了心上人,又不是不能欣赏其男人,纯欣赏而已!”
华择瞥她一眼,道:“不必企图转移话题,我改变主意了,这事准了,让你去见识一下宁老王妃的厉害也好,正好让你死了这条心,届时我再给你介绍几个药王谷的青年才俊,你很快就会忘了顾飞璟。”
夏禾只听前半截,后半截当耳边风,笑嘻嘻道:“多谢舅舅深明大义!”
心底突然生起一个疑惑,她问道:“舅舅,你经常出谷吗?为何感觉你对外面的事都了若指掌呢?”
“有免费的情报网,自然要善加利用。”华择往后懒洋洋靠在引枕上,撑着额角笑得闲适。
“免费的情报网?”夏禾诧异,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感兴趣,这让华择有些意外,问道:“你不想知道情报网的事?”
“哦。”夏禾漠不关心地应了声,转而道:“舅舅,我们过不了几天应该就会启程,到时还请你多多关照一下我的堂姐妹们。”
华择探究地望她一眼,道:“这种事不必与我说,你去同掌柜的说,这又不是我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夏禾点头。
华择敲了敲小几桌面,道:“届时我会同你一起进京,不要以为趁着进京就能懈怠,到了京城你一样要学医,路上也要背医书。”
“舅舅要与我们一起?”夏禾惊讶,担忧道:“可是舅舅的身体……”
“你舅舅的身体已经无碍。”
低沉优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夏禾不禁背脊一僵,当即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不等她转身,华择道:“急什么,夏府的事自有你那个嫡母管束打理,用不着你操心,留在这里陪舅舅说说话。”
“可是……”夏禾颦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走到近前的非夜。
非夜察觉到她的目光,回了一个浅淡的微笑,随即走到榻边坐下,抬手握住华择随意搭在榻沿的脚。见状,夏禾的心都跳了起来,还以为他要伤害华择,刚想大喝让他住手,却见他握着华择的脚踝轻轻按揉,还柔声问道:“感觉有没有好一点了?”
未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夏禾不由暗暗暗恼,她似乎有些太神经质了。
华择斜她一眼,道:“你刚才想说什么?”非夜也不解地望向她。
“没、没什么。”夏禾僵硬地摇头。
华择似有所感,突然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直接笑倒在非夜怀里。
“咦?”夏禾疑惑地眨眼,怎么了?
非夜抱着笑得东倒西歪的华择,也是忍俊不禁,笑望向夏禾,道:“你舅舅是不是跟你说了我的坏话?难怪昨日你见到我反应有些异常。”
华择大笑着捶床板,猖狂道:“太好玩了,她竟然都信了,哈哈哈!”
“啊?”夏禾大惊,整个人有点懵。
非夜拍拍怀中人的后背,以免他笑得太过被呛到,无奈笑道:“你不要欺负小禾,再这么坏心眼,当心她跟她娘一样不理你。”
“咦?!”夏禾如遭雷击,跳起来大叫:“难道那些都是假的?”
“你说呢?”华择挑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真的以为药王谷什么伤病都能治好?还是说,你觉得这世上有比我医术更好的人?”
夏禾恍然大悟,对呀!若按照舅舅的说法,当时他手脚都断了,根本就没办法替自己治疗,而除了他自己,谁又有那么好的医术呢?
她深觉上当,又气又恼,气呼呼地大叫:“你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狠狠一跺脚,扭头就往外跑,生气倒是其次,她是没脸面对非夜啊!
夏禾一走,华择的脸倏然沉下来,他坐直身体,冷然道:“你可以放开了。”
非夜听而未闻,将他抱得更紧,埋在他肩上低低道:“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她不会再胡思乱想,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华择闭上眼,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饶过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事。”
隔断后,去而复返的夏禾紧紧捂住嘴,含着泪一步步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