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潇潇骗回房间,夏禾不理会她的再三催促,压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招呼伺候梳妆的丫鬟婆子上前替她打扮。
坐在铜镜前,任由妆娘们往脸上扑粉描眉,江潇潇不满地嘟嘴耸鼻子,对夏禾道:“哼哼,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夏禾一点也不理亏,笑道:“你明知我骗你,你还跟着来,所以怪我咯?”
“额……”江潇潇语结,底气不足道:“我这是让着你,让你能从母尊那里讨个便宜,不然像我这么英明睿智的人,怎么可能会上当!”
“那还真是多谢郡主大人的慷慨大义了,小女子在此谢过。”夏禾故作肃穆地抱拳。
“哈哈哈!”江潇潇开怀大笑,拉住她的手道:“小禾,幸亏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初为人母,她是无措的,而且还要怀着孩子成亲,她更是六神无主,而不管是跟夏邑宣成亲,还是怀上孩子,这在两个月前,都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如果不是小禾一直陪着她,帮助她,她可能已经被现实打败,不是听从母尊的话嫁给左向远,就是声名尽毁,被世人所鄙夷唾骂,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找到了一生的幸福。
夏禾摸摸她的头,温柔笑道:“慢慢习惯就会好了,现在还不太明显,等再过几个月,才是真正难熬的时候,你一定要收敛自己的性子,不能再任性,也不能上蹿下跳,不然宝宝不会原谅你的。”最后瞪眼做了个威胁的表情。
“感觉还要好久啊,我一定会憋死的!”江潇潇呜呼哀哉,眨巴眼哀求道:“小禾,你就别回封堵了,一直留在京城吧,不然我担心管不住自己啊!”
“……”夏禾顿了顿,笑道:“我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啊,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怎会听不懂她的话里有话,只是留在京城未必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时候分开反而更好。
江潇潇叹了口气,撑起下巴道:“我本以为你们会是最先成亲的,却不想我反而跑到了前头,真是世事难料啊。”
虽然孕妇的情绪本就多变,还容易多愁善感,但她这也变得太快了,夏禾不由失笑,笑嗔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就别想东想西想了,省得把脑子想坏了,本来人就不是多聪明。”
闻言,妆娘们不由偷笑,江潇潇呲了呲牙,表示不满。
等到前面开始鸣炮迎客了,一堆人才总算帮江潇潇把一身行头给穿戴好,盖上盖头。
夏禾望着身着凤冠霞帔,尽显华贵喜庆的好友,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本以为只有送女儿出嫁的母亲才会难过不舍,喜极而泣,却不想身为朋友也会如此,心里隐隐有一种感伤,仿佛朋友嫁人了,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这种失去的心情,混杂着祝福与高兴,令人柔肠百结。
按照大庆的习俗,新娘出了房门后,要由兄长背到礼堂,期间脚不能落地,不然新娘婚后的生活就会不幸,江潇潇没有亲兄弟,而近一点的表兄弟都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不可能屈尊背她,是以要找一个能背她的人,并不容易,长公主与苏氏寻思良久,本想让顾飞璟代替,然而长公主送去宁王府请求帮助帖子被宁老王妃私藏了,一直没有得到回信的长公主怒不可遏,在苏氏的安抚下,决定请夏邑卿帮忙。
这些小细节不再多提。
回到眼下,夏邑卿早已在外候着,见夏禾搀扶着江潇潇出了房门,含笑迎上去,道:“走吧。”说罢,转过身蹲下。
江潇潇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会是夏邑卿背她。
夏禾看出她的疑惑,低声在她耳边解释道:“一时找不到其他人,所以就由大哥代劳了,你不会介意吧?”
江潇潇心里有些失落,她还以为会是璟表哥来背她。摇了摇头,调侃道:“当然不会介意,我就是担心大表哥背不起我。”
夏邑卿讪然,道:“你放心,保证将你安安稳稳背到礼堂去。”
“那你可要背稳了!”江潇潇窃笑一声,突然扑上去,夏邑卿一时不察,险些五体投地,他硬是咬着牙稳住了身形。
夏禾哭笑不得,嗔了江潇潇一眼,道:“你就别闹了,吉时快到了!”
江潇潇嘻嘻一笑。
夏邑卿缓缓站起身,道:“没事,走吧。”
夏禾点头,对一旁的喜婆颔首示意,喜婆立即高声唱喝:“跨过火盆,红红火火,跨过马鞍,平平安安咯!”
伴随着唱喏,夏邑卿背着江潇潇依次跨过火盆跟马鞍,正如他所言,他背得很稳当,算不上宽厚的背影瞬间高大起来。
江潇潇没来由得红了眼眶,低声道:“大表哥,你怎么会答应这个苦差事?”
夏邑卿喘了口气,笑道:“我先练习一下,以后小禾出嫁了,我才知道该怎么做。”
江潇潇破涕为笑,其实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只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宴客厅里,长公主正在招待客人,苏氏与三太太在旁协助她,因为这个府上没有男主人,所以任何事都要长公主亲力亲为,若没有人帮着搭把手,今日她肯定会忙晕过去。
宁王带着一家老少出现在长公主府时,长公主脸都黑了,若不是苏氏再三劝她,她会直接扛起扫把将宁王府的人扫地出门。
“恭喜长公主招得如意女婿。”宁王拱手,笑得温文尔雅,宁老王妃呵呵笑道:“没想到潇潇这孩子都出嫁了,真是令人吃惊啊,听说男方是小门的庶出?都说高嫁低娶,这女婿选的好啊。”
闻言,长公主冷笑一声,眼角瞄到跟随皇帝一起进门的顾飞璟,她状似不经意道:“是啊,老王妃说得对,本公主这女婿确实选得好,至少不必担心潇潇跟了人家受委屈,比嫁入某些自称高门大户,做事却下三滥的人家要好太多了。”
说罢,意有所指地扫了一左一右站在宁老王妃身边的杨晓宁与林婷茹,以及跟在宁王身后的秦蔓枝母女。
这回轮到宁老王妃脸色铁青了。
长公主又道:“对了,本公主先前让人送了帖子给宁王府,想请宁王世子作为潇潇的兄长,背潇潇入礼堂拜堂,只是左等右等都没有得到回音,本公主就想问问,那送信的奴才可去了宁王府,若是没有,就该好好惩戒了。”
宁老王妃脸上一僵,硬梆梆道:“我可没有看见什么帖子,长公主可能忙过头记错了吧。”
“呵呵。”长公主冷笑。
“皇姐记错什么了?”皇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宁王府众人一惊,忙回身行礼。
皇帝摆摆手,脸上看不出喜怒,道:“宁王府虽也姓顾,是皇室一脉所出,但自开国以来,已经历了数代,关系终究是远了。”
宁王冷汗涔涔,卑顺地低头,不反驳不解释一句,看到他这模样,皇帝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