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离小小的一团，他受了重伤，哪怕化作人形也没有之前的状态好，脸上总是没有血色，看起来就容易受欺负。
    李琰拿了帕子给他擦擦：吃得到处都是。
    脸上沾染的酥酪被擦去，唇瓣也被帕子摩擦了好几下，乐离不自觉的舔了舔唇：你猜，方才的酥酪有多甜？
    李琰笑了一声：多甜？
    乐离在李琰的唇角吻了一下：这么甜。
    第19章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小狐狸并非不知分寸，相反，他很知道分寸，突如其来的举动，接连数日的勾引都只有一个原因在他身边久了，形成了依赖，越发粘人，也越发侍宠生娇。
    李琰一直以来都远离美色，一来是他之前见到的美色都不够美，二来是他相对于□□更沉溺于权势。但乐离吸引他的并不是美色，而是对他的依赖与亲近。
    乐离看李琰没有反应，一时有些茫然。李琰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是说，李琰压根对男色不感兴趣？
    乐离道：李琰。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朗又干净的少年声音：你是不是不行啊？
    李琰脸色瞬间就变黑了，他重重捏了乐离的腰肢，乐离身子一软，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耳廓被冰凉的唇瓣贴上：你觉得本王不行？
    这可不是乐离觉得，而是李琰表现得不行。乐离看李琰的眼神，觉着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八成会被李琰给杀掉，于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李琰扶住乐离的腰：该怎么表现，你才觉得本王可以？嗯？
    男人身上的气息明明是清冷浅淡的，乐离却敏锐觉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腰上的那只手力气很大，乐离腰身细，大半腰肢被紧紧握住，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李琰低头在乐离唇角贴了一下：说话。
    若有若无被撩拨着，乐离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些天他虽然时时刻刻都想着借李琰让自己伤势痊愈，可眼下真有了这个机会，乐离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琰抬手揉了揉乐离的脑袋：时候不早了，去睡觉吧。
    乐离从他的怀里下来，他光着脚，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并没有一丝凉意，晕晕乎乎的走到了床边，乐离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怎么又让他去睡觉？说起来，李琰到底行不行啊？
    不知何时，李琰手中捏了桌上的一串佛珠，手背上青筋隐隐。他看着乐离单薄的背影，看着乐离的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这双脚小巧玲珑，莹洁如玉，只是看着，李琰就能想象出握在手心中的感觉。只是他不可能和一只狐狸真正发生什么。
    在李琰心中，人妖终究殊途。
    小喜进来收拾用过的餐具，李琰道：陆荣华还在外面跪着？
    这些下人并不知道陆荣华的名字，提起陆荣华大多也是称呼他为陆公子或者侧妃，所以乍然听到李琰这句话，小喜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还在外面跪着。
    李琰站了起来。
    小喜赶紧拿了披风给李琰穿上：外面风大，下了一些雪，殿下小心一些，别着凉。
    李琰往外走去，外面灯笼亮着，楚王府中一直都灯火通明。远远就看到廊下跪着的清瘦身影，陆荣华果真在那边跪着，风卷着细雪吹在了陆荣华的斗篷上，黑色斗篷上一片茫茫的白。
    陆荣华这边察觉到脚步声，赶紧抬头，入眼的是一双祥云刺绣皂靴，衣袍做工精致，边缘是暗暗的金线刺绣，再往上看，黑色镶金腰带，腰间佩着一枚白色古玉，未看到脸，陆荣华已经猜出了身份，赶紧又低下了头：表哥。
    在楚王府中，要遵守王府的规矩。李琰声音和陆荣华想象的不一样，比陆荣华想象得更为年轻且醇厚，以后不要踏足本王的住处。
    陆荣华道：淑妃娘娘让我来伺候殿下，殿下一次都不愿见，将淑妃娘娘的面子置于何地？
    你不说，她也不会知道。李琰目光凌厉，下次再惹出是非挑拨离间，本王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陆荣华被李琰吓得脸色一白。
    他终究不甘心，抬头想说话反驳。淑妃是李琰的母妃，陆荣华不信他会一点面子也不给淑妃。抬头的刹那，陆荣华眼睛直了，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李琰冷哼一声：金常，将他请出去。
    金常的语气算不上太好：陆公子，天色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冬日里跪了一个时辰，陆荣华的膝盖又疼又麻，是被扶着起来的，他走路也走不稳当，再抬头的时候，李琰已经离开，只留一道高大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陆荣华全程被他身边的人扶着。陆荣华回想起李琰的模样，脸仍旧有些发烧：姑姑容貌平平，表哥居然长得这样好看。
    他的脑海里还是李琰飞入鬓角的长眉，幽深如谭的双眸。陆荣华和京城不少王孙贵族见过面，这些人都不及李琰一半的好看，李琰身上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感，确实如同府上的下人所说，陆荣华配不上李琰。
    陆荣华身边的小厮道：公子，您在殿下这里屡屡碰壁，下次还是不要再随意招惹他了。
    不招惹的话终究不甘心，陆荣华道：我还不知道，他那里养了什么爱宠，居然比我这个侧妃都重要，大半夜的还要厨房做了东西送去。
    李琰回了房间之后，乐离已经睡着了。仍旧没有变成狐狸，还是人形，银色长发铺在了床上，他身体蜷缩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虽然外面冰天雪地，床帐中却一片温暖，乐离又不是特别怕冷，身上不需要那么多的衣物。
    纱衣很透，下面肌肤若隐若现，李琰握住乐离的腰肢，他的腰很细，也是很敏感的一个部位，乐离睡梦中忍不住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李琰搂住他，将人搂在了怀里。
    人妖殊途，李琰不想沉浸在其中。乐离睡得太熟了，浅粉的唇角轻轻上翘，弧度柔软，带着几分天真又□□的感觉，李琰用手指摩挲了两下，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低头吻了上去。
    乐离皱着眉头醒来了，衣衫散开，李琰在他锁骨处留下几个印记。
    身体依偎，乐离明显的感觉到了李琰的身体变化。并不是不行。
    但也止步于此，李琰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
    有了李琰的警告，陆荣华当然不敢事事都过问淑妃。三天后，李琰临时被派出了京城办事，事务繁多，他并没有将乐离带上。
    楚王府并非密不透风，李琰常年不在京城，王府中绝大部分人都不是亲信。陆荣华打听了一下，知道李琰养的是一只小狐狸，这只狐狸是行宫的时候捡来的，太子三番两次想要索取，李琰都没有舍得送给太子。
    陆荣华和李琰院中两个太监也慢慢熟了，其中一个就是那天见过的小喜。小喜在李琰跟前伺候的时间长，了解的事情也多一些，陆荣华下了血本，在小喜身上花费了不少银子。
    这天陆荣华把小喜给灌醉了，才让小喜松了口：殿下对这只狐狸的态度不一般，他平时压根没有空闲，一有时间就让这只狐狸给占去了。如果没有狐狸，殿下怎么可能不见陆公子你呢？
    小喜又给陆荣华出了一个点子：陆公子，太子殿下也很喜欢养狐狸，您不如偷偷的把狐狸送给太子，改天殿下回来，就说是太子来楚王府中，看这只狐狸长得可爱，顺手牵羊给带走了。殿下估计生气两天就忘了这回事。改天你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陆荣华犹豫了一下：真的？
    小喜道：当然是真的，你放心，太子殿下讨要了两次都不成功，就算殿下生气，肯定也是在生太子殿下的气。后天太子肯定会去皇后那边请安，我帮你将狐狸带出来，你抱着他进宫，就说是去见淑妃，我给你说好时间和地点，一定会让你和太子碰见。
    陆荣华想了又想，小喜是李琰身边的人，不至于做出什么太离谱的事情来。这次他和小喜在一条船上，小喜也不至于害了自己。
    他心一横，答应了小喜。
    次日，小喜把灌醉的乐离给抱了出来，一起跟着陆荣华进了宫。午时刚过，两人往淑妃的宫殿走去，恰好就撞上了去皇后宫里请安的李瑾。
    李瑾只带着两名宫人，小喜认得他，见面后赶紧行礼。李瑾赶着去皇后那边，也没有理会小喜，小喜赶紧道：太子殿下，这是陆公子，前些日子进楚王府的侧妃。
    听到楚王两个字，李瑾才停下了脚步，扫了陆荣华一眼。
    陆荣华没什么可看的，李瑾一眼就看到了他怀里灰扑扑的小狐狸：这只狐狸哪来的？
    陆荣华道：回殿下，这是楚王殿下的爱宠，这几日我们殿下不在，我觉得好玩，就偷偷抱来给淑妃娘娘看看。
    这番话也是小喜提前教陆荣华说的。
    李瑾含笑道：楚王不在，你私自抱了他的爱宠，不怕他问罪？
    陆荣华道：我只是想让淑妃娘娘看看。
    陆家没有聪明人，李瑾也清楚这一点，他伸出手：让孤看看。
    陆荣华赶紧送到了李瑾的怀里，李瑾当然认得乐离，哪怕乐离身上换了一个颜色。
    第20章
    他摸了摸乐离的耳朵。小狐狸睡得正香，乖乖巧巧的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身上的绒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全变成了黑灰色。
    不过颜色影响不了太多，乍一看还是一只眉清目秀的小家伙。
    李琰冷落陆荣华的事情，李瑾也耳闻一二，陆荣华和陆淑妃都不算什么太聪明的人，前段时间淑妃那个蠢货还因为这件事情在皇帝面前告发李琰。
    这次陆荣华私自抱了李琰的爱宠到淑妃这边，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李瑾勾唇一笑：这不是前段时间孤向楚王讨要的那只小家伙？怎么皮毛全脏了？陆公子，孤和这只狐狸倒是投缘，既然三弟不在，孤就代他去养几天好了。
    陆荣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
    李瑾语气顿时不善了：怎么，你不给孤面子？
    陆荣华赶紧拱手道：太子殿下如果喜欢，尽管抱去就是。
    ......
    乐离醒来的时候，头脑晕晕胀胀，疼得几乎要裂开。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杏黄的帐子，杏黄的毯子，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气息，像是在楚王府，又不像是楚王府。
    他回想着睡前的事情。
    睡觉之前，小喜好像送来了一些点心，还有一碗果子酿的酒，他喜欢甜食，果酒甘甜，乐离喝了一半就醉倒睡着了......
    想到这里，乐离又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酒醒，仍旧困得睁不开眼睛，索性就睡了一个回笼觉。
    这次乐离睡得昏天暗地，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变黑了，他伸了个懒腰，打算变成人形，狐元处却隐隐作痛，乐离压根使不出一点妖力。
    他睁开了眼睛。
    身下压着一块杏黄色的垫子，垫子上绣着蟒纹，前面是一张半人高的紫檀木桌，桌上摆放着两尺高的珊瑚，房间的装潢十分奢华，和楚王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乐离以为自己在做梦，用爪子扒拉扒拉眼睛。
    没有做梦，仍旧是这样的景象。
    他坐了起来，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一个地方。因为醉酒的缘故，乐离的爪子有几分软，身上也没有任何力气，他想跳下来，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下来。
    扑通一声，也惊到了外面的人。
    李瑾走了进来，垂眸看了一眼被摔得龇牙咧嘴的小狐狸：醒了？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温和清雅，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乐离竭力站起来，爪子仍旧虚软无力，压根支撑不起他的身体。
    李瑾俯下身将乐离抱在了怀里：足足睡了三个时辰，天都黑了，现在是不是饿了？
    乐离毫无反应，李瑾倒也没有意外，他并不指望着乐离能够听懂人话，李瑾对乐离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乐离入了李琰的眼睛。
    李琰的东西，李瑾都想夺来霸占。
    李瑾吩咐道：准备一些食物和水。
    东宫里养的宠物不少，李瑾这么一吩咐，不出两刻钟，宫女就送来了清水和煮熟的鸡肉。乐离现在没有任何胃口，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睡醒后就来了李瑾这里。
    李瑾拿了一把梳子轻轻梳理乐离身上的毛发：不喜欢吃？
    乐离低头舔了两口水。
    李瑾轻笑一声：好好在这里待着吧，李琰把你送给孤了。
    乐离刹那间抬起了头。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太突然，乐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李琰就这样把自己送给了李瑾？乐离不敢相信。
    虽然他没有实质性的和李琰发生过什么，两人不算朋友也不算其他什么，顶多就是李琰单方面的把乐离当成爱宠，可相处这么多天了，无缘无故的，李琰怎么突然将他送人？
    李瑾没想到乐离居然有反应。他也不知道乐离是真的听懂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孤这里肯定比李琰那边更好，你好好待着，孤养着你。
    乐离完全不了解李瑾，但这些天他从楚王府各种人嘴里听说过李瑾。李瑾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只笑面虎，永远都让人如沐春风，实际上，李瑾此人心思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两年前为了要害李琰，李瑾甚至假造李琰和敌国通敌的证据。
    相比之下，李琰看起来凶了一点，至少不会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乐离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他是妖，寻常人都容不下妖的存在，趁着身份没有曝光之前，乐离想找机会逃回去。
    李瑾让乐离住在了自己的房间，小狐狸蔫蔫的，像是生了病，请了大夫过来看，也没有检查出什么事情。
    李瑾和李琰最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喜欢忙到深夜才去睡觉，今晚李瑾并没有和幕僚谈事，只是批阅了一些公文。乐离在李瑾的桌子上趴着，他如果当初有这两人一半的精力，也不至于丢掉王位狼狈退场了。
    狐狸身上一般都会掉毛，李瑾爱干净，并没有让乐离在卧室，而是在外面给乐离搭了一个小窝。照顾乐离的是一名温柔细致的宫女，一直等乐离入睡了，这名宫女才离开。
    乐离并没有真的睡着，他只是在装睡，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半夜醒来后，乐离看到宫女也在一旁打盹儿了，他轻手轻脚的从窝里跳出来，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