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官脸上的肌肉都不能有一丝丝的抽动,不然老太妃就会察觉。
他轻轻的点头,却没有说话。
因为自然有人更愿意抢着说话。
姜嬷嬷连连点头心悦诚服的样子:“老太妃英明果决,老奴佩服的五体投地!”说着真的伏地磕了个头。
夏妈妈反倒是说了一句:“可惜。那丫头照顾老奴的时候倒是尽心尽力。”
老太妃对她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疑心,笑着放下手,转脸看着夏妈妈道:“妈妈你要是喜欢,留着也不是不可以。横竖到了那时候,小丫头就是捏在咱们手里的人,想如何就如何的。”
夏妈妈点头:“既然如此,那老奴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了。”顿了顿道:“不过也别等明天了,尽快收拾了东西老奴下午就走了,免得夜长梦多,坏了太妃的计谋。”
这当然是最好,自己的奶娘处处都是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老太妃答应了:“也好,辛苦了。”
姜嬷嬷招手叫来了肩舆,夏妈妈重新坐上了肩舆走了。
下午,果然离府回济南了。
但其实,齐王并不知道发生在老太妃这边南湘园的事情,所以得到了侍卫的禀报说夏妈妈离府的消息,着实意外。
邹落梨没告知齐王。
回到了春怀阁坐下喝了一杯热茶,她总算是惊魂初定。南湘园遇到的事情她也没告诉冬香,所以冬香不知道,还以为她就是去看了夏妈妈的病然后回来了呢。
看到如此要命的事情,邹落梨心里当然清楚,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知道的人来说。
老太妃命人将春香打成了重伤,却如此轻易的放了自己,甚至连警告的话也说的轻柔无比,邹落梨很是疑惑。
坐下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想一遍,尤其是老太妃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仔细想,仔细揣度。
很显然,春香诓骗自己过去是希望借着老太妃的手弄死自己,但老太妃比她精明万倍,一眼就看穿了,反过来将春香处置了一顿。
老太妃不但是手段毒,胆子也大,把春香打得半死,却没有让她死,居然还想用她。
而轻易的放过了自己,邹落梨再三的想过,明白这背后绝不简单。
她同样能想到,自己回来只有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告诉王爷,一种是不告诉。而这两种选择,老太妃应该也清楚。
所以两种选择的后果,老太妃肯定也算到了。
邹落梨并不清楚老太妃有什么盘算,她和王爷之间又有何争斗,至于远在京城的皇宫甚至十几年前的事情,那就更加一无所知了。
所以她想不出来后续的事情。
但她知道,老太妃必然是对两种选择的后续结果都有十足十的把握,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冷眼看着自己如何选择。
虽然邹落梨不知道内情,但深思下来还是能够想得到,告诉王爷的结果会更加的严重。
老太妃有私情,还是在王府里,身为‘儿子’的王爷岂能忍了?更何况王爷不是老太妃亲生的,他们母子的关系更复杂些,这可真的是如同黄河水,水面上似乎平静,但水下已经是波涛汹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发出滔天的吞人巨浪!
下意识的,邹落梨也会选择更加保险的做法,就是谁都不告诉。
而且这种选择对她自己来说也比较安全。
当然,她也不傻,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看到了这种要命的事,迟早是会被灭口的。
邹落梨想了半天,就是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将这个事件写一封信,藏在什么地方,如果自己死了就让谁将信给王爷?
那不好,邹落梨不想死。她的目的不是要扳倒谁揭穿谁的丑事,她的目的只是保命。
那还能怎么办呢?
正想着,甜儿蹦蹦跳跳的进来了,看见她坐着发呆,就道:“姑娘,您不冷啊?想什么呢?”
“没事。”邹落梨回神,对她笑了笑。
甜儿看见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就道:“奴婢给您换杯茶吧?”说着将茶杯端了起来。
邹落梨刚要说不用了,暂时也不喝。冬香就急急忙忙的进来了,道:“姑娘,早上您给夏妈妈看病,没发生什么事吗?”
邹落梨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得差点跳起来,紧张的看她:“没……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冬香疑惑的道:“夏妈妈居然收拾东西回济南了,走的这么突然!”说着又问:“她的伤好了吗?”
邹落梨并没有看到夏妈妈,哪里知道?自从上一次下元节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不过按照时日来说,养了四五十天了,应该好多了。
“回济南了?”邹落梨疑惑的自言自语,心里猜测,九成都和上午自己撞破了老太妃跟宋医官的事情有关系。
自己是无足轻重的人,所以老太妃提防的还是王爷,怕自己将此事说给王爷知晓。
连自己的奶娘都这么紧急的送走了,可见老太妃也是很紧张的。这和早上在南湘园时候的云淡风轻完全不同。
邹落梨也能感觉到,这背后酝酿着的惊天风暴。
“姑娘,姑娘?”冬香看她出神起来,以为她担心夏妈妈,忙叫了两声问道:“可是夏妈妈依然不好?您早上给看的……有问题吗?”
邹落梨摇头:“没有,夏妈妈已经好多了。”都能这么快的动身去济南了,肯定是大好了。
“那就好。”冬香松了口气,继而疑惑:“那为什么要回济南啊,这大雪的天气,路上那么不好走。”
“夏妈妈还带了什么人?”邹落梨问道。
冬香摇头:“没有啊,就只是服侍她的那些人。”
邹落梨想了一会儿,道:“安怡呢,安怡是跟着走了还是留在府里?”
冬香摇头:“没有走,她……并不是专门伺候夏妈妈的人,她正经服侍的是老太妃。”
说到这里冬香抿了抿嘴,想了想又还是决定告诉她,便道:“姑娘,您还不知道吧?安怡是夏妈妈的亲生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