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千洛冷哼:“在你下山去庙里查看又离开之后,轻尘从那里带回来的,这信就压在神像前的香炉下。我已经对你够仁慈了,你竟然屡次的挑衅,真当我不敢杀了你么?”
我说道:“我从来没觉得你不敢杀我,相反,我一直认为你会杀我。东西是我拿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现在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瞥了我一眼说道:“挽回的余地不是没有,我也真是小看了那个叫枫岚的小道士,他的本事还真不小,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我都找不到他的踪迹。那玉坠虽然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之物,但却是我不想丢失的东西,你若找不回来,我就让你奶奶魂飞魄散。别怀疑我说的话,枫岚的确把她的魂魄引到了地府,但是还没到鬼门关就被我拦截了下来,不信你就试试看。”
我没想到连这种事情他都做得出来,拿我奶奶的魂魄威胁我。他都找不到枫岚在哪里,我又怎么能找到?要是真的找不回来了,我要死不说,连我奶奶的魂魄都保不住!
见我不说话,他接着说道:“我也对你没多大期望,所以……首先你得保证你能走出这后山,走不出的话,也就不用你去找玉坠了,你就跟你奶奶一起魂飞魄散吧!”
……
我站在山洞口有些迷茫,我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好想摆脱这一身的负累,摆脱这糟糕的人生,可是我看不到希望。
我在想华千洛说的话,那玉坠对他来说不是重要之物,但是却是不想丢失的,实际上,那玉坠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吧?他说我学会骗人了,我真的曾经骗过了他么……?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山下走去,身后选来了轻尘的声音:“往山下走的路危险重重,小心些为妙,你若觉得熬不过了,兴许服个软求求千洛大人会有用……”
求他有用吗?我觉得没用,他可不是个会心软的家伙。
天快黑了,我没回头,直奔山下。一开始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太阳彻底的落山之后,我就听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和笑声。我不敢回头看,直视着前方,我心里害怕,但我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枫岚,问他拿那玉坠到底有什么用,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问他凭什么这么利用我……
他这种方式不能说不残忍,是他让我燃起希望又让我绝望,这种大起大落,他不会明白的。
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伸出来绊住了我的脚,我拼命的挣脱,快速的往前跑去。很快又被绊倒,整个人往山下滚去。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是一棵树挡住了我,我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路线,往下是七八米高的山坡,下面都是乱石。
我身上衣服被植物刮得破破烂烂的,也有不少的小伤口,周围的植物上都沾上了斑斑血迹。可能老天眷顾,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我爬起来摸索着找原来的路下山,我恨我的听觉变得这么灵敏,能听见细微的动静,增加我的恐惧感。
我觉得我在曾经奶奶的庇护下不够独立和成熟,自然也不够聪明,因为许多事都不用我自己去想,去思考怎么做。但我不想变得成熟和聪明,许多人眼里的所谓成熟,不过是被世俗磨了菱角,变得圆滑而实际了。那不是成熟,是精神的早衰和个性的夭亡。世上最欣慰的事,大概也就是重逢了曾经走失的自己,许多年后回首过去那个所谓不成熟的自己,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真实纯真,难能可贵。
现实逼着我去变,突然间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去承担,我没办法保住那个过去的自己,命运和经历在不断的打磨着我,最后释然一笑,没有开始的勇气,何来疯狂的过程?太过平淡的生活,也只会渐渐的消磨了大好的光阴。
我突然不那么害怕了,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大不了,我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最坏的打算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摔倒的时候摔到哪里了,我小腹隐隐作痛,算了一下,大概也不是月经该来的日子,这段时间折腾得这么紧张,我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月经了。我捂着小腹往前冲,把路边的植物都当做了敌人,狠狠的踩踏而过。
终于回到了下山的小路上,我眼神儿没从前好了,有些看不清路,一路上我都很小心,生怕再摔倒。这后山地势其实比较复杂,据说很久之前在这里摔死的人不少。
我还是能一直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再遇到什么东西刻意的绊倒我。小腹的疼痛还在持续,我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是给疼出来的。
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头顶掠过,我反应迅速的蹲下了身,抬头看去,是一团泛着绿光的黑雾。那团黑雾看上去是骷髅的形状,还伴随着一阵阵的狞笑。我随手抓起了一根地上的树枝挥舞着,心里没那么害怕了,反正不管害怕不害怕都是死路一条,我何必要怕?
僵持了一会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声音听起来很近,又似乎很远,有些缥缈虚无,一阵一阵的。那骷髅黑雾不知道怎么的飞不见了,没有再在我头顶盘旋。
我觉得这地儿不能再呆下去了,那婴儿的啼哭声无比的渗人,我捂着耳朵继续往山下走,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一路都畅通无阻。直到离开后山,到了山脚下,那婴儿的啼哭声才渐渐隐去。
从前跟着殷先生学道的时候,他告诉过我,比起一般的鬼魂,婴儿和小孩子的要更加难对付也可怕得多。至于为什么,从前殷先生讲过,但我没仔细听,我本来就无心学道,只是现在后悔得紧……
我刚才之所以有些紧张就是因为那婴儿的啼哭声一直没断过,我又想到了殷先生说的那些话,所以很紧张。现在出了后山了,婴儿的哭声也没了,我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