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桌上的茶杯,看着那泛光的水面,
“你大概不知道,我在天机门的时候也算是识便天下毒了,虽然这大约是展落英研究出来的新东西,但我依旧能闻出不对来。”
“我本来想你会不会是被人威胁或者陷害的,可这杯茶却告诉我,你是主动的,甚至迫不及待的。”
她扬手,茶杯中的水泼洒出一道发光的弧,一些茶水溅入了抚嫣的衣袖和鞋面里。
她仿佛瞬间被惊住了,不堪重负的坐倒在了地毯上上。
·
正在这时,紫宸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窗外灯火和月光一起照进来,坐倒在地的宫女仓促回头,门口正站着一身红袍的皇帝。
他满头青丝未束,被夜色染得丝绸般漂亮又冰冷。
男子的脸背着光,一半的脸陷在阴影中,更显出深邃精致的轮廓,他手中拿着一柄通身漆黑的剑,在黑暗中犹如潜藏的鬼魅,冰冷又惑人极了。
抚嫣几乎抑制不住眼中的渴望与感情,可视线中那个人却只在最初淡淡扫了她一眼,视线便牢牢定在了她身后,冷淡却又透着矛盾的专注。
宫女眼中的情绪逐渐冷却,她慢慢回头,视线里夏拂衣正笔直的立着,面无表情却也直视着门口的男子。
每次都是这样的,只要他们还在同一个房间,同一个场景里,别人就会全部消失,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彼此,谁都挤不进去。
“这是怎么了?”
长孙炽率先发问,他拿着剑踏进殿来,大红袍角扫过繁复华丽的地毯,染了些湿润的茶水,颜色却更加昳丽。
他淡淡扫过地上的宫女,抬头看向夏拂衣,
“下人没伺候好?”
抚嫣全身一僵,随后轻微的发起抖来。
夏拂衣却冷冷看她一眼,缓缓攥紧了湿润的手指,
“没什么,我自己摔碎了茶壶。”
随后她对抚嫣道,
“下去吧。”
抚嫣立刻站起来,仓皇的向门口退去。
唯有和长孙炽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忍不住稍微抬了眼,却恰好对上一束无机质般冰冷的目光,其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叫她一僵,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门在身后合上,长孙炽走向夏拂衣,
“你不睡觉大半夜的跑出来干什么?”
“喝茶。”
夏拂衣不动声色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定在了他手中的剑上,
“你……干什么去了?”
长孙炽淡淡一笑,
“你不是说跟我一起去燕归是为了保护我么?可现在我的毒已经解了,所有武功也都恢复,现在应当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夏拂衣微微一怔,眼中涌现了一些喜色,然而很快有灰暗下去,半晌后她迟疑的问道,
“方才,殿外的那道白光,是你的剑光?”
长孙炽点头。
夏拂衣于是沉默下来。
两人就在这灯火摇曳的大殿中对视着,许久之后,夏拂衣拿起方才放在桌上的龙渊,垂着眼眸道,
“那你跟我比一场,如果你打得过我,我就不跟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