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曦以一敌二并不难，难的是她怀里还有一个小家伙，她可以死在这里，但是小家伙不行。
    程淮睁着眼，看着冰曦抱着他跟两个大汉周旋，忽得他哭了一嗓子，虽只持续了三秒钟，却吸引了周围不少走兽的身影。
    冰曦突然发现远处来了不少鹿——这些鹿并不是普通的鹿，他们的鹿角足足有四五十节，盘根错节的交错，像是枯了的古藤似得，非常壮观，甚至有一头鹿的头上有一百多节鹿角，这画面深深震撼了她，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招惹这些鹿，否则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冰曦带着程淮到了附近的一个制高点，躲避鹿群的同时，也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追兵，瞬间，三四把枪的枪口对准了她。
    “该死……”冰曦此时进退两难，下去有鹿，继续呆在制高点的话，绝对会被打成筛子。
    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冰曦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她用力搂着程淮：“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相信我。”
    程淮睁着眼睛，无辜又可爱地看着她，这是第一次，他用一张并不冷漠的脸看着冰曦。
    冰曦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竟是笑了起来：“也是不亏了，至少在临死之前，我能够看到你笑的样子。”
    然而。
    并没有人打她。
    即便是在制高点，枪口也一个接一个的少下去，下面的鹿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暴动，一只接一只的往对方身上撞去，冰曦见状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抱着程淮就跳下制高点，开始往反方向跑，不管那边是危险还是安全，她都只有这一个选择——至少要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很快，冰曦来到一片湖的附近，这里除了零星的一些树之外，就只剩下湖泊，她低头喝了几口水，又用水给程淮洗了洗脸。
    这些水她喝了没事，顶多就是闹下肚子，但程淮不一样，他不能喝。
    冰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她身上似乎有伤，血在往外不断的流。
    没想到最后虽然逃出来了，却还是难逃一死。
    冰曦拿出手机，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信号了，但就是这样，她还是不断给spark和沈意晚发位置。
    她死没事，程淮不能有事。
    在她心里程淮代表着的，是希望。
    ……
    沈意晚守了冰曦整整一个晚上。
    看见少女因为失血过多，人已经几乎成枯木。
    在她身边的spark虽然伤多，但都是小伤不危及性命。
    “我在这里照顾她就好。”沈意晚拍了拍spark的肩膀，“还需要你配合一下做下犯人画册，看看她们到底是谁。”
    “好。”spark缓缓起身，哑着声音回答，“麻烦你了沈小姐。”
    “她是为了我才会这样，谈不上麻烦。”
    spark静静地看了冰曦两眼后，起身从病床旁边离开，朝门外的江清榆走去。
    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冰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失血过多和脑补缺氧，她出现了短暂失忆的情况，虽然在一个个的把人和事想起，但还是让沈意晚很着急。
    失忆这种东西可说不好就变成永远了。
    好在冰曦很快就把她想起来。
    也记得spark。
    但就是不记得自己叫冰曦。
    沈意晚用了很多方法，冰曦一想就开始头疼，她没办法，只好让莫言再来检查。
    一折腾就是两天。
    陆遥和江清榆那边确定是黑鹰。
    spark的伤几乎痊愈，冰曦却还有好几个人想不起来，甚至连冰神都不认识。
    “今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spark扶起少女，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天到晚在医院里呆着，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我想看喷泉。”冰曦静静地看着他。
    受伤前后她的性格变得有些大。
    从前的冰曦很乐天派，是个不折不扣的捣蛋鬼，但现在这个冰曦却很安静温柔。
    spark心疼这样的她，一路都没怎么让她的双腿沾地，一直抱她在怀里，几乎是‘扛’着她到喷泉广场的。
    看着喷泉，冰曦情绪并没有好一点，眼神还是呆滞的。
    spark俯身在她唇上一吻：“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了？还是头疼了？我怎么觉得你不高兴？”
    “没有，其实我的记忆恢复得差不多。”
    “那你……”
    “spark，我似乎没有知觉。”冰曦终于抬起头看他。
    她的瞳孔里还是一片宁静，但话里话外透着的却是一股迷茫。
    spark不明白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只好求教莫言。
    莫言给的答案很简单——
    冰曦丧失感知能力了。
    简单来说，现在中枪和中奖的感觉，在她看来是一样的。
    她的情绪根本没有起伏，不悲伤也不喜悦。
    这是前额叶受伤的明显征兆，可是冰曦并没有伤到头。
    莫言给她再次做了完全的体检。
    沈意晚一直等在门口，眼见着莫言的助手进进出出，她从一开始的淡定到着急。
    “要不要休……”
    程寒川走来话还没说完，沈意晚就抬手阻止他：“程寒川，如果你再把我打晕一次，我就跟你彻底断绝关系！”
    程寒川停下脚步，看她的眼神还有些无奈和可怜。
    他也是为了她好。
    过了会，莫言从手术室走出来。
    “冰曦没有大问题，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缺氧。”莫言将文件递给沈意晚，“这种情况缓几天就好了，她这段时间内不适合做任何事，让她跟spark在家里休息就好。”
    “那就好。”沈意晚松了口气。
    “还有，我刚才问了，她跟spark什么都没发生。”莫言意味深长地说。
    “你的意思是……”
    “未尝不可以试一试，毕竟那是强刺激。”
    沈意晚扯了扯嘴角：“她才十八岁。”
    “十八岁成年了，而且你不能指望冰曦永远都是孩子，现在十八岁你保护着她，等到她十九岁的时候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
    沈意晚沉默。
    “你不能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告诉她，她是个孩子，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告诉她已经成年了，再在二十岁的时候告诉她，快去跟spark好好谈恋爱吧，这样不对，成长应该是渐渐来的，是十七岁的时候她喜欢spark，十八岁的时候想接近他，十九岁的时候希望跟他厮守，不是吗？”
    “抱歉。”沈意晚苦涩地揉摁太阳穴，“是我的问题。”
    “你不能把冰曦当女儿。”
    莫言一针见血地指出沈意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