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怎么喝管你何事,走开。”
敖可儿没好气道。
“酒不是这么喝的,要不我教你一个真正喝酒消愁的法子。”
那男子走了过来。
却是黑发垂眉、身材挺拔,气宇轩昂,虽然算不上英俊无双,但黑发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冷傲。
来人正是秦羿,只是他现在的容貌已经恢复成当初吴县出道时的模样,与那个银发披肩的大帅哥,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扎在人堆里绝不会太过惹眼。
“你说说怎么消愁?”
敖可儿柳眉一蹙,微微有些兴趣,同时她探查了一下秦羿的气场,也就是化虚后期、合道初期左右,真要耍什么花样,以她合道中期的修为也是分分钟给收拾了。
“我跟你一块喝,喝一杯讲一件心事,喝完了,心事也全解了。”
“这样,我先来。”
秦羿眨眼一笑,当先一杯下了肚,旋即目光飘向远处道:“你有没有被爱过的人一剑穿心?”
话题一出,敖可儿瞬间觉的面前这个少年眉宇间那种弥漫的苦涩,饶是她一个旁观者都莫名的心痛了起来。
被深爱的人一剑诛心,那是何等的痛苦,怕是比自己眼下遭遇要苦、要痛一万倍吧。
“我没有,我还没有爱的人,也不知道去爱谁。”
“很痛对吗?”
敖可儿沉声问道。
“很痛,无数个夜晚,那种痛苦就会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那一剑足够泯杀这世上最坚强的意志,最固执的信仰。”
“哪怕是死了一次,它仍然不会放过你,永不休止。”
秦羿剑眉一沉,森冷道。
他没有骗敖可儿,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正是被傅婉清那诛心一剑给痛醒了,这才出来借酒消愁。
他是王,志在天下,志在长生。
然而,这个疮疤却一直困扰着他,哪怕他心境如何修炼,始终不能驱除。
这是他的心魔,一如佛祖与魔罗,他无法像佛祖一样拥有那般涅槃境界,所以无法割舍这道心魔。
当心魔骤起时,他就会脆弱、受伤。
傅婉清那一跳,她是解脱了,但秦羿却被心魔缠身,饱受困扰之苦。
“如此说来,爱情是痛苦的,万幸我没有爱情。”
敖可儿苦笑道。
“不,你错了,爱情之美正是因为它的变化莫测、酸甜苦辣,悲欢离合。”
“苦与痛只是它的一种承载方式,你只有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它有多美、多甜。”
秦羿扬眉笑道。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明知道那一剑会来,你还会相信爱情吗?”
敖可儿打量着这个男人,好奇问道。
“会,哪怕知道她会刺我,但我仍然会选择她。”
“因为她给予我的美好,是苦痛无法比拟的。”
“所以,我相信爱情。”
秦羿毫不犹豫道。
敖可儿的眼神瞬间亮了,心里的某个缺口像是被打开了,她从来不曾听说过这般美妙的理论,那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千金,永远谈论的是权势富贵,有谁这正追寻过心灵的答案。
“我陪你喝一杯,为爱情干杯。”
敖可儿被感动了,她觉的自己终于触及到了想要的东西,举杯敬向秦羿。
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没跟父王以外的男人交心过,秦羿是第一个。
“小姐,看吧,这酒喝下去,你脸上有了笑意,烈酒、苦酒要笑着品,这才是正确的喝酒之法。”
“接下来,该你了。”
秦羿道。
敖可儿确实觉得心中似乎没那么难受了,“我明天就要出嫁了,嫁给一个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你确定不会喜欢那人吗?”
秦羿问道。
“绝不会。”
“我很了解自己,只要是我排斥的,就一定不会喜欢。”
“而且,天知道那人会不会是深山老林的一个糟老头?”
“对我父亲、大哥来说,我不过就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他们不在乎那个人到底是谁,只要能点亮那盏灯,就足够了。”
敖可儿无比失落道。
“别这么心灰意冷,也许事情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秦羿笑道。
“你真会安慰人,不过本小姐听着心里痛快,认识你,我很高兴,来为咱们的相识干了这杯。”
敖可儿欣然道。
两人相聊甚欢,一直到了下半夜,整坛酒喝了精光,彼此心里也痛快了,带着三分醉意告别,各自回府了。
秦羿变成了银发模样,刚到使馆大楼,见门口多了许多精锐侍卫,谢斌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见到秦羿迎了上来道:“侯爷,你回来了,娄亚龙来了,在里面等着见你呢。”
“比我想象的要快。”
秦羿道。
到了里边,娄亚龙与娄文采父子忙起身迎了过来,因为使馆人多眼杂,也不敢以名讳相称,只是抱拳相见:“秦先生!”
“娄帅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秦羿笑道。
“不敢,我这犬子素来顽劣,鄙人忙于军务,教子无方,难得有人能够代我教训他,娄某感谢还来不及呢,今儿到这来就是为了感谢秦先生的。另外,着小儿向先生道歉。”
娄亚龙朗声笑道。
秦羿仔细的打量了娄亚龙一眼,目光迥然,一身正气,确实是名不虚传。
只是这样的能臣,却被昏君仇恨,难逃祸端,心中颇是唏嘘。
“久闻娄帅公正贤明,今天算是见识了。”
秦羿笑道。
“逆子,还不向秦先生道歉?”娄亚龙怒喝道。
“我无礼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娄文采躬身道,他是心甘情愿的道歉,天下间能让他敬佩的不多,恰好秦侯正是其中之一。
“浪子回头金不换,楼上聊吧。”
秦羿道。
到了楼上,秦羿施展了防偷听结界,让米雪泡了香茶,坐定后道:“晁先生怎么没随大帅一起来?”
“晁先生这几日私事繁忙,娄某不好过问,想必此刻正忙吧。”
娄亚龙道。
秦羿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所料,晁文镜估摸着没能说服娄亚龙谋反,对娄亚龙失去了信心,那点恩义也就只值点拨几句,真正帮娄亚龙,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