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厉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迎面就是一拳头砸过来,拳头砸在他的鼻梁上,厉绻疼得立马弯腰捂住脸。
苏蔼是打着架长大的,小时候都是被打,长大了,有经验了,就是他揍别人。
厉绻说自己不是好人,他苏蔼更加不是什么好东西。
胡同巷子里经常打群架,久而久之,连武器都随处可见,苏蔼从地面捞起一根生了锈的钢管,朝着厉绻的腿抡过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厉绻应声倒地。
他跪在地上,还不忘朝身后的一群人喊,“看什么玩意儿在?干死他啊!”
一群人也着实没把苏蔼这种乖乖好学生放在眼里,冲上去扬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苏蔼弯腰躲过,反手就是一钢管敲下去。
男生有着一张特别乖巧的脸,眼角眼尾圆圆的,无辜又可爱。但是他却下着最狠的手,钢管每一次落下去,紧接着都能听见一声痛嚎。
苏蔼十几年的架不是白打的,他知道打哪儿最疼,打哪儿能让人再也没法站起来还手。
但对面人多势众,苏蔼应付起来很吃力。
腿上和手臂上都挨了好几下。
厉绻也缓了过来,他丢掉小刀,从地上捞起一根变了形的钢管,朝被围在中间的苏蔼走去。
被人从身后偷袭这种事情,苏蔼经历得太多了,厉绻的钢管落下来的时候,苏蔼回身挡住,厉绻勾起嘴角,一脚踹在苏蔼的腹部。
苏蔼能挨下这一脚,但原身的身体素质不能,苏蔼倒退几步,倒在地上,腹部绞痛,很快,他爬起来。
本来是要爬起来的,苏蔼最不喜欢输。
但当他看见出现在胡同口的人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想法,赢嘛,也是有许多方法和途径的。
比如,躺赢?
苏蔼捂着肚子轻吟,扔掉钢管,还不忘一脚踹开,周围一群人本来冲上去继续的人纷纷都愣住,面面相觑。
他们都同时在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同一种意思:不是吧,厉绻这么厉害,一脚把人给踹成这样?
苏蔼有多难搞,下手有多狠,有目共睹,怎么这么不经打?
“厉绻,”平缓而又温和的语气在他们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男生身形挺拔,眉眼干净利落,他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袖口在手腕收拢,禁欲又清冷。
但他整个人却宛如旁边墙壁上投射下来的橙色夕阳般柔和温暖的,一看就是好学生。
听见顾羿的声音,厉绻僵住,慢慢转身。
顾羿视线绕过他,看见了蜷缩在地上,咬着牙闷哼的苏蔼身上。
“这是,苏蔼?”
男生身体单薄得很,衬衫全是褶皱,脏兮兮的黑色脚印,衣摆蹭到腰上,露出来的那段皮肤上还有擦伤。
顾羿眼神慢慢变得有些冷,然后,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温柔浪漫的夕阳被突然而至的风暴席卷,气温骤降,风雪突至。
苏蔼手指抓挠着地面,他半睁着眼睛,半边脸都是在地面蹭上去的砂石,他的语气痛苦又委屈,“顾羿哥哥……”
这时候,苏蔼的演技还有场景相助,更加容易令人信服。
顾羿神色的变化他当然也看见了。
他被顾羿扶着,搀着站起来的时候,低着头,眼里是掩饰过后的狡黠。
苏蔼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是发小,顾羿后来却成为了反派。
因为厉绻动了原身呀。
第13章 酥酥-危
“酥酥,我是不是从未骗过你?”顾羿蹲在苏蔼脚边,挽起他的裤腿,上边好几道青青红红的印子,出现在白皙的小腿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顾羿手指在上边轻轻碰了一下,“你非要跟温嫣来往,我跟你说过的……”
“除我之外,没有人会真心和你做朋友。”顾羿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擦掉苏蔼鞋子上,腿上的泥。
动作极尽温柔,侧脸沐浴在暖橙色的光束底下,他即使是蹲着的,也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怜悯众生的神。
恍惚间,苏蔼有那么一瞬失去了意识般。
他觉得顾羿说得对。
只有面前这个人,不论对错,不论好坏,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但也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苏蔼立马在心里唾弃自己差点被顾羿蛊惑了。
顾羿是有目的的,为了他完美的游戏结果,直接成了书里的反派。
他成为反派,不是为了苏蔼,却是因为苏蔼。
很多书里电影里,反派的心里始终都有一块净土,顾羿也有,顾羿的净土是苏蔼,但他也把苏蔼当成了一场游戏,他不允许这场游戏有任何出现失误的可能。
“我知道。”苏蔼低声回答顾羿。
“厉绻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一直都是这个脾气,我其实也不太赞同他的行事风格。”顾羿放下苏蔼的裤管,笑着说道,看起来只是在吐槽好友的模样。
“那你还跟他做朋友?”苏蔼咕哝道。
顾羿抬眼,捏了一下苏蔼的脸,“酥酥,是他要跟我做朋友。”
苏蔼:“哦……”
“但我只想跟酥酥做朋友。”顾羿站起来,将苏蔼放在一边的书包拎在手里,拍掉上边的灰,“走吧,我送你回家。”
-
“艹,苏蔼,快出来,有人跳楼了!”
卢萌平在窗户那儿大喊,他这一嗓子,不止苏蔼,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顿时一窝蜂地朝走廊涌去。
“谁啊谁啊?”
“又是因为压力太大?”
“我们学校有什么压力?国内不行去国外呗,还怕没大学上?”
“太恐怖了,我觉得学校应该让我们休息一天,让我们回家修补修补我们这颗受到惊吓的破碎之心。”
“……”
苏蔼趴在阳台上往下看,教学楼三栋,是联排,每栋楼每层楼都冒出许多黑乎乎的脑袋。
下边是搭建的乒乓球台子,本来还在打着球的学生被忽然掉下来的人吓得面如土色,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楼层并不高,如果是从三楼跳下去,头着地,颈椎骨折,颅骨骨折,说不定会直接命丧当场。
但躺着的那个同学还在呻/吟,双腿无力的在地上蹬动,应该不是从三楼跳下去的,说不定是在一楼,或者二楼,跟同学打闹的时候,不小心跌落。
苏蔼视线一转,扫到了从教学楼冲出来的男生,白衬衫敞开,没戴领结,颈间大片黑色的纹身。
厉绻。
那么地上躺着的是,厉言?
苏蔼怔住,他知道厉言不想被厉绻找到,但再怎么,也没严重到从楼上跳下来这一步。
为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厉绻抱着厉言猛地抬起头,望向三楼,望向苏蔼,望向苏蔼旁边的人。
苏蔼扭头,看见了顾羿。
顾羿对厉绻阴狠和愤怒的眼神熟视无睹,淡淡一笑,微微凑近苏蔼,感慨道:“还是压力太大了,苏蔼,你说是吧?”
暗流流转,身体四周气温如同冬日突至。
苏蔼张了张嘴,想到厉绻做的事情,他看向楼下,垂着眼睫,轻声道:“是啊,压力太大了。”
他不会质问顾羿。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苏蔼不会给顾羿摘下面具,撕下人皮的机会,就这样,一直演戏,演下去。
“那不是温嫣吗?那不是新来的那个吗?他俩认识?”卢萌平还是一脸惊愕,他同学校里其他人一样,还处于震惊状态。
“温嫣好好的跳什么楼?”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她是个平民吧。”
“你又搞阶级这一套,小心校长找你谈话。”
“我说错了吗?温嫣就是个平民啊,她校服都没有镶水晶和钻石,手表没有,胸针和发卡也是便宜货色,衬衫竟然没有袖扣……”
“……”
-
因为温嫣的突发事件,学校当天放假,等他们放假回来的时候,温嫣转学了,而厉绻,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西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个人一样。
苏蔼在复习,卢萌平在旁边拜神,用的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顾羿的草稿纸。
“这次周考,我可不能再考差了,求学神保佑求学神保佑!”
“我要求也不高,年级前两百吧,求学神怜惜。”
苏蔼实在无法忍受了,“你多做两道题比拜他有用。”
“哎!”卢萌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苏蔼,你在这种时候攻击我学神,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蔼送了他一个白眼。
他们闹了一会儿,就到今天最后一堂数学课了,老张夹着数学书进来,“翻开178页,看到最下面,我点几位同学上来做题,其他同学在下边做。”
几乎是老张的话音刚刚落地,卢萌平就一下子低下了头,装作认真看题的样子。
神神叨叨地开始念叨:“学神啊,我不求年级前两百了,你先保佑个我别的,别让老张点到我。”
苏蔼:“……”
老张平日里脾气虽然好,但对待教学的态度却无比认真严谨,他说的题目是讲过的,如果不会做,下场绝对无比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