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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
    夏芍听着众人关切地问候,心里温暖,笑了笑说道:“谢谢大家,今天的情分我记着了。”
    “夏总,你这说什么呢?太见外了!”
    “就是,我们可不是为了别的,就冲你平时帮我们的,今天要是不来,我们心里上都过不去这关!”
    “比起夏总帮我们的,我们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您可千万别记着,不然我们下回都不好意思找你。”
    “咦?徐司令?你也在?哎呀!真是的,早知道你来了,我们就不那么找急忙慌了。有你在,夏总怎么可能有事?”
    “就是,徐司令哪儿舍得啊,哈哈。”
    众人哈哈直笑,虽然见到徐天胤在,都有些吃惊,但见夏芍没什么事,放心之余,不免玩笑起来。
    夏芍却是一笑,改了口风,“我谢大家是因为大家来的正是时候。其实我还真遇见一件事,正拿不定主意,要不,大家帮我出出主意?”
    夏芍这么一说,众人一愣,纷纷问是什么事。审讯室里,程志超和赵刘两位副局长便眼皮子一跳!宋队长更是脸色变了,瞪着夏芍。
    夏芍笑了笑,果然把手腕上的伤一亮,悠哉笑问:“这是今儿上午来的时候铐上的,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两点,就成这样了。大家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她的伤一亮出来,众人的脸色都就变了!
    只见夏芍手腕上,一圈被手铐勒过的红肿,严重的地方还破了皮!她手腕白皙,皮肤雪瓷一般,这伤在她手腕上看来,比寻常情况看起来要触目得多。
    陈满贯当先便不淡定了,他转过头去,怒瞪向宋队长,看起来就像是自家孩子受了伤害一般,血气直涌头顶,“宋队长!你们敢刑讯?!”
    “这绝对是刑讯!宋队长,给个理由!我们夏总犯的是什么罪?”马显荣怒问。
    连孙长德都怒了,他平时是三人里性子最活跃的一个,也最乐天,夏芍就没见过他翻脸,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火的模样。只见他怒极之下点头,“不用问是什么罪了,没听说过哪条法律允许刑讯逼供的。就一句话,宋队长,你等着收律师信!”
    “这他妈还用律师信?太文明了!警方刑讯不算错的话,老子揍人他妈也不犯法!”熊怀兴气得直接撸了袖子。
    “直接去法院告!告不倒,算我的!”胡广进也说道。
    “警方审讯这方面还真是缺乏监督,我明天就写篇文章,呼吁社会各界关注,要求审讯公正、公开!”朱怀信一呼吁,身旁几名省内学者连连响应。他们都是文艺大赛的饭局上认识夏芍的,因为她是周教授的门生,他们早就将她当做了后生晚辈。欺负他们学术界的人?门都没有!
    连朱怀智也看向局长程志超,打起了官腔,“程局,我们的警员是为人民服务的,就算是嫌疑人也是有人权的。有没有罪,由法院判。自古重刑之下多冤狱,我们的警员办案心切可以理解,但不能刑讯逼供嘛。最近省里对这方面的作风问题很是重视,我看这就算是该注意的地方了吧?”
    程志超听得头都大了,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人的难缠了。一个两个的还好说,一群社会名流,代表了省内上层圈子各个领域的人,加在一起的影响力,警方也不敢轻视!别的不说,这里面可有人大和政协方面的代表啊!
    赵副局早就震惊了,他刚刚还在心里想着,觉得夏芍太过年轻气盛,得理不饶人,为人处世欠沉稳,怕是个得罪人的性子。哪里想到,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大群企业家和社会名流,要求联名保释她!他真是看不明白了,这女孩子这么深的人脉哪里来的?
    而刘副局则是想笑了,重刑之下多冤狱?话是这么说,可她哪受了重刑了?不就是手腕上破了点皮么,这些人,也太宝贝她了吧?不觉得小题大做么?
    这时,夏芍听完了群情激愤的发言,笑了笑说道:“我跟宋队长说了,要么在省报上就此事公开道歉,要么我就申请伤情鉴定,召开记者会。宋队长似乎选了后者。”
    在场的人都没个笨的,省报上道歉是个什么后果都能想象得出来,而相比之下,召开记者会的后果会给市公安局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众人也能想象得到。当即有人便看向脸色青红变幻的宋队长,摇头叹气。谁叫他不长眼,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位姑奶奶呢?
    夏芍的这番话,立刻就有人帮她拍板了。
    “召开记者会!夏总,这事咱们华夏集团要跟警局讨个说法,回去我就安排!”孙长德说道。
    “我留在这里等这件事有个说法了以后再回东市。”陈满贯道。
    “对,夏总。记者会叫上我们,我们也出席!帮你撑着场子。”
    “对!一定要呼吁社会关注这件事!要警局给个说法!”
    “咳咳!”听着这些人的话,局长程志超脸皮子发紧,尴尬地看向夏芍,“夏总,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至于刑讯的事,是宋队的错,就按你的意思,让他在省报上发表公开道歉信吧。”
    程志超无奈叹气,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办法么?总比召开记者会,闹得人尽皆知,让上头点名批评,最终连他这个局长也牵连进去负连带责任的好。
    即使,省报上公开道歉,他这个局长应该也会被点名。
    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们小瞧了这女孩子,瞧这人脉!这号召力,连警局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但这样的决定,等于说是断送了宋队长的官职前程,他穿了半辈子的警服,看来是要脱下来了。
    没想到,今天上午还在为官职前程打算,下午就脱了警服,宋队长实在接受不了这个落差和打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嘴里不住喃喃,“怎么会这样……我不服,我不服!”
    他喃喃着,突然又从地上跳起来,大叫,“我不服!我不服!我在警局里多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这么个小丫头,我不服!我不服!”
    局长程志超一皱眉头,刘副局便呵斥道:“老宋,你太不像话了!”
    呵斥的音量都没盖过宋队长的叫喊,他不住地含着,“我不服!我不服!”
    “什么情况,这么吵吵?”这时,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审讯室里众人一愣,纷纷望向门口。
    只见得,门口走进来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面容温和,身材不胖不瘦,鼻梁上架着副眼镜,负手走进来,给人一种儒雅里不乏威严的感觉。
    夏芍一见这人,便从他面相上看出是名官员。他天仓饱满,离宫光明莹净,显达超群,官职还不小。且他印堂微红润,最近正有升迁之事。最重要的是,这人五官跟元泽有点像!结合面相上的官职特征,夏芍立刻就断定,此人应是元泽的父亲,青省省委副书记元明廷!
    他怎么来了?
    “元、元书记?哎呦,您怎么来了?”程志超震惊了,赶忙上前,眼尾却扫向夏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不会也是因为……这女孩子来的吧?
    然而,他还没惊骇完,便听门口传来一声调侃的笑。
    “真够热闹的,早知道这么热闹,我就早点来了。”
    夏芍一听这声音便挑了挑眉,只见门口,秦瀚霖跟在元明廷身后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几名纪委的人。
    “秦书记?!”程志超瞪大了眼,觉得今天玄幻了。
    他怎么也来了?这女孩子,到底多大的能量?!
    秦瀚霖笑眯眯扫了眼审讯室里的人,越发笑得调侃,“怎么,程局,不欢迎我?”
    “看您说的!哪能啊!呵呵。”程志超赶忙笑了笑,但内心却是直打鼓。一般来说,没人愿意见到纪委的人,因为纪委的找上门,通常都没好事。
    “不欢迎我,我也得来。”秦瀚霖笑着带着几名纪委的人走进来,看向程志超身旁的刘副局,“刘局,手底下人闹出这么大的民怨来,没什么话说了吧?有关曹立的案子,组织上的决定已经出来了,自今日起,你和你手底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停职接受调查。我们会派专门的工作组。”
    “秦、秦书记……”刘局脸刷地白了,本来在后头闹腾着不服的宋队长再次跌坐在地,这下子跟死了似的两眼发直,跟着他的警员们也都傻站在了原地。
    审讯室里联名来保释夏芍的企业家和学者们也都震惊了,他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元明廷和秦瀚霖。
    听这话的意思,这两位不会也是来搭救夏总的吧?众人纷纷看向夏芍,眼神也惊骇了。
    马显荣有点苦笑,早知夏总还有这人脉,今年何必找这么多人来?他们今天来保释她,为了给警局些压力,联名了三十多位企业家和学者,这才兴师动众地前来。要早知这两位会来,何必这么大张旗鼓?
    元明廷可是省委副书记啊!他亲自来问这件事,比来多少企业家都有分量!
    秦瀚霖别看只是市纪委书记,他背后可是京城秦派,秦老爷子的嫡孙!背后是中央纪委啊!往这儿一站,这分量,就凭市公安局的这几个人,那还不腿肚子直哆嗦?
    而元明廷这时果然是看了夏芍一眼,问程志超道:“程局长,我刚才来的时候,听大厅里的同志们说,审讯室里可能有刑讯的情况,省里的企业家们联名来要求探望保释,有这事?”
    现场的情况很明显,他这么问不过是个过场。程志超却一下子白了脸,惊骇地望向夏芍,呐呐点头。
    果然!元书记就是为了这女孩子来的!
    赵副局也看向夏芍,他真是看不清了,她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一般来说,这种事,元副书记避嫌都来不及,怎么会亲自过来?还有秦书记也是!
    不待两人解释,陈满贯便开口了,一指夏芍的手腕,说道:“元书记,秦书记,你们来得正好。你们看看我们夏总的手,这就是警局刑讯逼供的结果!”
    “元书记,秦书记,关于刑讯的事,是宋队长处理得不妥。我已经命令他明天必须在省报上公开道歉,给夏总一个交代了。这件事,警局一定会给夏总一个满意的交代的。”程志超汗都冒出来了。本来以为今天他和两名副局过来处理这件事,已经是很重视了,哪里想到,惹来这么多的人?
    元明廷和秦瀚霖两人的目光往夏芍的手腕上一落,随即便都轻轻皱了眉。
    “程局长,登报道歉不能只是个形式。一定要对这件事进行深刻检讨,我看在省报上公开检讨书就很有必要。我们的职能部门犯了错,检讨的态度很重要。不仅要给当事人郑重道歉,还要从此接受公众的监督,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明天的省报上,我不希望看见避重就轻,也不希望看见打官腔,要道歉就把事情讲明白,实实在在地告诉公众,错在哪了,怎么整改,怎么验收。”
    元明廷的一番话可谓很重了,这明摆着就是堵了警局的最后一条路,连打官腔避重就轻都不允许,这是一点脸面也不给留了,明天省报一道歉,警局就等着遭老百姓戳脊梁骨就行了。
    程志超苦笑着点头,哪有打商量的余地?这可是省委副书记的亲口指示。
    而元明廷接下来的一个举动,却让审讯室里的众人都愣了。
    他看了夏芍一眼,目光便转向徐天胤,点头问道:“徐司令,你看这种处理方法,还满意吗?要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省里能改正的,一定改正。”
    这一句话,让审讯室里满满一屋子人都愣了,纷纷转头看向徐天胤。
    如果不是元明廷跟他打招呼,在场很多人都要把他给忘在脑后。
    他自从来了之后,除了刚开始时出过声,半途出去提了两个酒吧的人进来送证据,就没再说过话。他一直站在审讯室的铁栅栏门口,将里面坐着的夏芍和外面的众人阻隔在外。谁也别想直接接触到她,他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审讯室里的人越挤越多,把间屋子都快挤满了,夏芍却独自坐在审讯室里,不大的地方,倒显得宽敞无比。挤不着,碰不着,更别提有谁会突然暴起攻击她了。原本圈禁审讯她的地方,这会儿倒是成了她绝佳的保护地,安全得很。
    而正是因为徐天胤不出声,今天的事又是一拨接一拨,警局的人和省里的企业家以及学者们,头大的头大,声讨的声讨,起先报案的三家人早就被晾去了一边无人理会。整个屋子乱哄哄的,程志超和赵副局忙着应付这些难缠的企业家和学者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徐天胤?
    但此时听元明廷跟他打招呼,两人才又想起。忽觉怠慢之余,心底又不由地倏地一抽!
    刚才,元书记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仅程局和赵副局听出了不对劲,连审讯室里三十多名企业家和学者都听出了别的味道来。
    党政级别和军政级别一般来说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但真要较真地比较起来,其实徐天胤这个省军区司令跟省委副书记的元明廷比,是差不多的。既然是差不多,那元明廷说出这句“省里能改正的,一定改正”这句话,姿态就放得很低了。
    这可有点不太常见啊……
    有人立刻想起了关于徐天胤的传言来。都说他可能是京城某位老人的嫡孙,这传言一直没被证实过,因此众人对待徐天胤,轻易不敢得罪,但没有证实的情况下,也不能真的就把传言当真。
    但是刚才听元明廷这话的态度……是不是有什么意思?
    一群人都直勾勾盯着徐天胤,想弄明白他到底什么背景!
    徐天胤却是脸上寒意不变,说话一如既往地简洁,“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一群人竖着耳朵听的人不免有点想翻白眼,尤其是在华夏圣诞舞会上见过徐天胤的人——知道你把夏总当宝,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这么多人的好奇心呐,挠心挠肝的!
    元明廷也看了夏芍一眼,目光有些深意,仿佛有点惊讶徐天胤这么以她为先,“那是自然,这点请徐司令放心。既然是我们职能部门的错,那当然要有错就改。老首长也曾经说过,时代不同了,党政纪律不能不同。任何时候,国家和百姓不可欺。明廷一直深记这句话,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忘。如果徐司令见到老首长,还请代为转达,在青省,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件就查出一件,绝不姑息他老人家的期望。”
    元明廷这番话言辞恳切,听起来像是恭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真切,明显是发自内心。
    秦瀚霖在一旁笑了,不是时候地调侃,“元书记,你找这小子转达,不如叫我转达。这小子沉默寡言的性子,你指望他回家去在老爷子面前说这些?拉倒吧!”
    相比起秦瀚霖打趣调侃的心情,一屋子的人却是倒抽一口气!满场皆静!
    众人瞪大眼,直直盯着徐天胤,心脏扑通扑通跳,俨然被这一记重磅炸弹炸得晕头转向,头脑一空!
    老首长?
    那、那不就是说,这段时间众人的猜疑和推测都没错?
    元明廷这么说,秦瀚霖这么说,那自然就是没错了的!
    这位省军区年轻的少将司令员,真的就是京城徐老首长的嫡孙?!
    徐老首长是谁?那是共和国开国元勋,建国时便任国家副主席,一直到现在还健在!比起那些已经去世了的元老,这位老人如今是仅存的老人,家族二代三代子弟大多从政,共和国的权力中心,真正的红顶子世家!
    半天没人说话,审讯室里一片死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志超一捂心口,两眼发黑!他接待了这位大少这么久,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省内的企业家们联名要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为夏芍的人脉震惊了,当见到元书记和秦书记也来了的时候,他觉得已经是见到厉害的了。但是没想到,真正厉害的,早就来了?
    赵副局也是惊骇了,但他却是看向夏芍的——徐老首长的嫡孙,秦老的嫡孙,省内各界有名望的企业家、学者!这少女的人脉好吓人!这以后在青省里,还有人敢惹她么?
    看看曹立就知道了。一个曹立,不过是省委书记杨洪轩的小舅子,就在省里就称霸了这么多年,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就更别提夏芍了。现在才知道,曹立跟她根本就不能比!徐天胤可是共和国仅存的开国元勋的嫡孙,家族子弟个个身居要职,真正的政治豪门!虽然,他在军界混,算是一朵奇葩,但这也不能改变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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