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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鲜币)第一百七十二章设宴(一)
    两人在房里站了不多久,就有一陌生宫人前来。这宫人递上一个小瓷瓶,说是奉了王爷之命,送与的伤药。
    丹儿依言收下再不卑不亢的谢过。宫人离开之後,她便令人打来热水,拉了墨九坐在桌前,为她清理伤处。
    待到晚膳前,邬辰扬来了丹儿的住处。
    丹儿的颊上还留着指痕,墨九的嘴上红肿未消,他逐一扫过,一时未开口言语。
    今日在坤宁宫的一场,眼下早已传遍了後宫,而邬辰扬又岂会不晓。
    墨九是有些无措的。她不知道,对於自己的脸,丹儿的脸,眼前的男子会不会问说些什麽。她也不知道,若他问起伤处由来,自己要如何问答,该不该一五一十的据实以告。
    偷偷转眼看向侧旁,身边的丹儿抬着一双黑眸看着来人,目光楚楚柔柔,未出声,眼里已升上了盈盈雾气。
    只是,男子微微一躇眉,接而姿态优雅,平静自然的坐下。他温声说着,手边的琐事完了这便过来一探,他的脸上笑意淡淡,闲聊日常,却是什麽也没有问。
    过一阵,也与平时一样,饭菜上了桌,三人围坐,用起晚膳。丹儿表情无异,不过笑靥略有几分勉强,目光中多多少少有了点哀怨。墨九边小幅度的张嘴吞咽,边时不时担忧的瞄向丹儿几眼,这一顿饭也是吃的心不在焉。
    用过之後,你一言我一句,你来我往,墨九陪着坐在一边,情绪明显很不高涨。邬辰扬看在眼里,态度仍是自如,坐了不久便起身离去。
    他前脚一走,丹儿脸上堆起的笑便迅速垮下。眼见那一片黯然之色,墨九xiong口闷闷,欲开口,可也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就这样无言的坐了半晌,又有一宫人出现在了门外。那是邬辰扬的近侍,他送来一盒消肿祛瘀的膏药,还稍上一句话:皇上命奴才告知两位姑娘,明日宫里有宴,请两位姑娘一并出席。
    闻言,丹儿的眼睛倏地亮了,送走宫人之後,她来来回回的在房里兜起了圈。
    墨九不明所以,看着她一改方才的低落,忽而深吸几口气,忽而用力的咬唇再笑出一声,她走走停停,不知在想些什麽,然後,她猛地冲了过来,一把将自己拉住,高声道:“傻九,你听见了没有?明日宫里有宴,皇上要我们一起去!”
    “哎?嗯,是啊,丹儿,我听见了。”那宫人说的时候,她也在场的不是?她听的清清楚楚的,只是不明白,为何面前的人会有这般的反应。
    正想着,那边的丹儿轻快的笑了起来,她的眼里闪着璀璨柔光,是惊喜,也是极度的欢欣:“你知不知道,宫里未曾有过消息说明日会有宴席。我也并未听说,明日是哪个妃嫔的生辰。”
    “哦……是吗?”墨九点头应着。宴席的话……乌府里也曾有过的。就在姝园里。那时二少爷还让她做斟酒的丫鬟。她是想去看看热闹,看下来,的确是挺热闹的。宫里那麽大还有那麽多的人,大概会更热闹吧。
    “宫里有宴席,丹儿你……好像很高兴?”她问的迷惑。
    双颊升上一丝娇羞的红,丹儿睁着一双朦胧的眼,兀自说道:“今日他过来……虽然什麽也没有问,但是在坤宁宫发生了什麽……他定是明白的。那是皇後,我知道,他自有难处。他命人送来伤药……才见过了皇後,明日他就要在宫里设宴,还让我们前去……傻九,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麽??”
    墨九很认真很努力的想了想,仍是茫然摇头。
    丹儿伸指轻轻一戳她的脑袋,接着掩嘴甜甜笑开:“呆头呆脑~你啊,就知道你是想不明白的。”说完,她也未有解释,脚下一转径直奔到衣橱前,打开了橱门开始细细翻看。
    看着那忙碌的背影,墨九是一头雾水。
    皇上明白?既然她们在坤宁宫里挨了打,他都知道的,那为什麽方才他问都没问,提都没提?其实,她为丹儿有着不平,有着难过,因为丹儿受了委屈,皇上却连句关心都没有……丹儿说皇上有难处……他有什麽难处呢?
    王爷说,皇後娘娘很厉害的……可是,她是皇上的大娘子呀,难道……她比皇上还要厉害吗?
    今天见了皇後,皇上明天设宴……这有什麽关系的吗?她不觉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呀……为什麽丹儿这麽的高兴?
    无论如何,墨九认为,她懂不懂,明不明白,不是重要。重要的是,从她进宫,第一次看到丹儿发自内心的愉悦。没有了黯然,丹儿神采奕奕,真实的欢喜,这便好了。
    宴席设在傍晚,丹儿当夜便兴奋的难以入眠,早上起来之後,忙活了足足一天。挑选衣裳,不能太显眼,也不可太素,梳妆打扮,是要浓淡得宜。弄整了发髻,戴上皇上亲自赏赐的首饰簪钗,描眉扑粉,一点一点,细细的绘成。
    墨九眼见着丹儿慢工细活的,看看也怕得紧。她本就无所谓这些,况且皇上设宴,自己并不是主要,随便选了身藕色衣裙,看到首饰,她摇头,涂脂抹粉,她是拼命摇头。
    丹儿实在拗不过她,坚持再三,最後,只在墨九唇上点了层浅红脂膏。这样也不算素面,不至於失仪。
    时辰也得掐的准,去的不可过早,但也不能晚。不过这点用不着丹儿cāo心了,因为打理完了自己,打理完了墨九,没过一会,房门口就出现了男子高大的身影。
    丹儿转头看到,心中更喜,定了定神,仪态万千的步了过去,福下身,羞涩道:“皇上。”
    “好了,快起吧。”邬辰扬的视线拂过这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接着,莞尔一笑,“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今日的丹儿,好生不同。”
    宫里的妃嫔皆是花容月貌,亭亭玉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平日丹儿便留了心,学着她们的仪态,也学着如何去打扮修饰自己。入宫之後丹儿清减了不少,又是花儿一般的年纪,这会儿,一举手一投足,她的身上哪里还看的到早时那个粗陋小丫鬟的半分影儿。
    丹儿面若桃花,欣喜的回道:“谢皇上夸赞。”
    邬辰扬点点头,抬眼看向房里另一个人。目光慢慢的打过一个转,嘴上笑意一灿:“清水出芙蓉,这说的可不就是小墨九?”
    很可惜,墨九未学过这一句。不过光这麽一听,她猜想,这该是一句好话。
    於是她学着丹儿,细声细气的回道:“谢谢皇上夸赞。”
    “不谢不谢。”邬辰扬走近她身边,捏了捏那白皙脸颊,笑着说,“不过呢,若小墨九真心要谢,不如唤声别的与我听听。”
    墨九想了想,乖乖道:“辰扬哥哥。”
    “嗯,乖。”邬辰扬摸摸她的脑袋,像摸只小狗似的,“记好了,以後再与我生分,我可要生气了。”
    墨九点头应了,邬辰扬满意的偏过身,对着房里二人说道:“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便一同去罢。”
    走出了住所,邬辰扬背着手稳稳行在前头,身後一左一右是丹儿与墨九,她们的後面隔着一段,跟着几位宫人。
    步入她们上次赏花的园里,过了几段,拐下几个弯,面前是一大块空地。
    周边一圈是花朵植株簇着围着,花香沁人心脾。几案椅凳整齐的摆成了两列,两旁的边上,每有一小段便竖着一根长长的龙形铜架,架的说话,也不知会不会不妥。不过显然丹儿心与她,她拿起了筷子,但是目光总是飘啊飘的,飞到那上头。
    这个时候,一个娇柔的女声不大不小的响起:“皇上,宫里许久未办宴席,今儿个在园里设宴,可是有什麽喜事?”
    墨九抬头一看,说话的人坐在她对面正前方,左边第一个位子。这个女子穿了身紫色锦服,明眸皓齿,面赛芙蓉,一点朱唇,娇艳欲滴。
    “怎麽,设宴便是有喜事?”邬辰扬的声音笑意浓浓。
    女子一转美目,娇声回道:“那可不。今儿个姐姐妹妹来得齐,连一向喜静的娘娘也是出席,臣妾觉着,这里面必是有名堂。”
    奇怪啊……墨九眨了眨眼,怎麽这个声音……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众妃嫔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座上男子忍俊不禁道:“哦?那依怡妃看呢?这里面有何名堂?”
    “依臣妾看嘛,莫非皇上……是做了什麽亏心事?”
    这下,连袁皇後也是掩嘴轻笑,笑完了她板起脸,状似严肃道:“今日席里有丹儿姑娘墨九姑娘在,怡妃,你这牙尖嘴利得收敛起些,莫要胡闹了。”
    “好嘛,娘娘,罪妾怡妃知错了……”女子细细拉了一声,声音似弱弱的委屈,朱唇一嘟一翘,突然又言道,“臣妾明白了,原来皇上怀里又添美人。皇上,您是要金屋藏娇麽?如若不然,怎的不把美人介绍与臣妾和众姐妹认识。”
    邬辰扬无奈摇头:“皇後说的不错,好一个怡妃,好一张利嘴。”话是如此,可他的脸上并无半点怪责之意。
    袁皇後笑着开口:“可不是麽,好了怡妃,这位是墨九姑娘,这位是丹儿姑娘。”
    怡妃……怡妃……墨九猛的想起来,这个女子就是那日在园里碰上,然後……她倏地转脸看想丹儿,丹儿已镇定自若的起了身:“奴婢见过怡妃娘娘。”
    怡妃认真的打量,仿佛是初次相见:“若猜的不错,这位该是丹儿姑娘吧?”作家的话:大……姨……妈……==
    220:54:00
    (7鲜币)第一百七十四章席间来往
    丹儿有规有矩的应答:“是的,怡妃娘娘。”
    怡妃再度上下打量一番:“知礼有仪,落落大方。”她举帕掩唇,娇柔一笑,“皇上果真是好眼光。”紧接着,似水目光悠悠一转,“那这一位……”
    墨九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奴、奴婢参见怡妃娘娘……”
    “这一位……定是墨九姑娘吧。”
    “是、是的,怡妃娘娘。”
    怡妃眨了几下眼,好奇的问道:“墨九姑娘看着年纪甚小,不知芳龄是几何?”
    墨九心里紧张,连带嘴上也开始有了不利索:“我、奴婢……奴婢今年十五了。”
    “哦,十五麽,难怪人也是水灵灵的。”那一副生涩又不安的模样,怡妃是看在眼里,朱唇勾起了一抹深深的弧度,她的表情认真,“墨九姑娘,我可是生了三头六臂?”
    这莫名的一句令墨九愣住。耳边听见怡妃的声音似筝琴拨出的清音,“叮叮咚咚”的响起:“若非如此,怎的墨九姑娘似怕我的极?皇上,娘娘,臣妾莫不是颜目丑陋?所以言谈至今,墨九姑娘仍不敢抬头看臣妾一眼~”
    半是委屈半是玩笑,引来席间一阵轻笑。墨九微微涨红了脸,坐在怡妃身旁的容妃像是快要笑岔了气。
    今日的她也是悉心装扮过的,往墨九的方向意味深长的一瞄,她脆声说道:“姐姐可是饮多了酒?若姐姐是颜目丑陋,那众姐妹岂不要羞愤的无地自容?”
    怡妃横去一眼,伸指在容妃额上一点,娇娇的啐道:“我看妹妹你才是饮多了酒,皇上娘娘还道我是厉嘴,我这会瞧着,妹妹才是名副其实~”
    容妃摆起双手,作势一福,小小的瓜子脸上满是俏皮:“怡妃娘娘在上,臣妾岂敢~”
    一来一往,气氛似是轻松,上头的邬辰扬噙着笑未开口,一边的袁皇後温和道:“好了好了,怡妃说话没遮没拦,容妃你还跟着她起哄。”说着她转眼看向墨九,“墨九姑娘老实本分,初来宫里未久,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席里诸位她是第一次见,会有些怕生也是自然的。”
    听到“老实本分”这四个字,容妃的脸上暗带了些许鄙夷。怡妃仿佛是若有所思,静了不一会儿,了然道:“原来如此。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待熟悉了便好。墨九姑娘进宫几日,不知对宫里,有无什麽不适?”
    这会话题又转回到自己身上,墨九略微一惊。勉强着自己抬起了头,可没支持多久,小脑袋又下意识的垂下:“没有的,娘娘,奴婢没、没有什麽不适……”
    “哦,那墨九姑娘在宫里已是惯了?”
    “嗯……是,是的,娘娘。”
    “这样便好。墨九姑娘,宫外的日子可与宫里的甚是不同?”
    “是……”墨九偷偷的看向丹儿,只是丹儿同样低着脸,她的表情掩在烛光跃动之下。墨九看不清,求助无法,便犹犹豫豫道:“是不一样……”
    “是麽,怎麽个不一样法?墨九姑娘快说与我听听。”
    “奴婢……这……奴婢……”墨九哽住,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更不知道怎样的回答才是妥当。
    周围一片安静,她能感觉到,妃嫔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停驻在了自己身上。她有些焦急,可越急越组织不起言语,支支吾吾了好一阵,硬是挤不出完整的一句。
    怡妃盯了她半晌,忽然“扑哧”了一声,向着座上男子细声细气的说道:“皇上,这位墨九姑娘好生有趣。”
    妃嫔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墨九突兀的站在那儿,耳里听的嗡嗡嗡,停在身上的目光是讥讽,是嘲笑,是不屑。恍然间,像是回到了许久之前,那时在言府的角阁,也是如此这般。
    单薄瘦小的身影,两片红唇咬得紧紧,鹅蛋小脸垂得低,两只小手一松一握抓着衣摆,带着几分尴尬,几分茫然还有好几分的无助。
    袁皇後稳稳的端坐,矜持华贵,一派的从容优雅,只是若仔细看去,不难看出她眼里那若有似无,清清淡淡的笑意。
    邬辰扬不疾不徐的扫过席下,继而慢慢的开了口:“好了,怎麽今日的怡妃,疑问看似不少。”
    220:55:00
    (15鲜币)第一百七十五章皇上的意思
    说这话时,上座的男子是微笑着的。怡妃转着一对剪水双瞳,朱唇媚然微启,撒娇般的轻唤:“皇上……”
    这边才叫出了一声,那边的男子兀自侧脸,朝向站着的瘦小人儿温柔道:“小墨九,该是饿了吧?快坐下动筷罢,再站下去,怕是菜都要凉了。”
    此言一出,怡妃愣住了,一众妃嫔愣住了,连袁皇後也是怔了一怔。
    鹅蛋小脸怯怯的抬了起来,见男子对她笑着点头,目光中还带了几分催促之意,墨九这才迟迟疑疑的福了个身,小心又慢慢的坐下。
    身旁的丹儿仍直直的站在原地,墨九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将她一望,小手悄悄伸出,还未触及到她的衣衫又略带不安的一缩,邬辰扬看在眼里,及时的再补上一句:“丹儿也是,莫要再站着了。”
    丹儿缓缓的向他福身,再向袁皇後怡妃福身。待两人皆是落座,邬辰扬举起筷箸,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日在园里设下宴席,一来是想热闹一番,二来是为了待客。小墨九是这宫里的贵客,万不能怠慢。”
    袁皇後迅速的回神过来,温声附和,咬字有轻有重:“墨九姑娘从乌家府上来宫里做客,既然是客,自然需好生招待一番。”
    容妃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她是知其底细,脑里念头一闪,状若不解的插上了一句:“哦?原来墨九姑娘姓乌?这麽说来,墨九姑娘定是乌家府上的……”
    邬辰扬掀起了眼帘,往容妃那里轻轻一扫。只一眼,就让容妃闭紧了嘴巴,噤了声。他放下了筷子,举起酒杯浅饮过一口:“既香且醇,好酒。”他手里边把玩着白玉酒杯,边低笑出声,“不过贪杯总是不宜。容妃大概如怡妃所说,确实饮的多了,这便回去,好生休息罢。”
    容妃顿时变了脸色。莫说是酒,盛着酒的杯盏,她根本还未碰过一下。可皇上明里暗里,亲口下了逐令,她哪敢辩驳。作势抚了抚额角,脸上勉强撑起一抹笑:“臣妾确有些不适,皇上,娘娘,容臣妾先行告退。”说完她恨恨的瞪了墨九一眼,心有不甘的起身离去。
    一干妃嫔看着容妃退下,她们表情各异,有惊讶的,有若有所思的,其中也不乏嘲讽,讥弄的。这时,只听上座的男子淡淡的再言:“小墨九并非姓乌,她是言家的千金,以後需得称她一声言小姐。不可唐突,更不可对她无礼。”
    席间鸦雀无声,男子的语气并非严厉,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怡妃眼神晦暗,一改之前的嬉笑怒骂,瞬间沈默了下来。
    袁皇後眼底闪过几丝异色,接而掩嘴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皇上如此一说,大家便是知晓。”说着,她稳稳执起了手旁的茶盏,“来,丹儿姑娘,言……小姐,相聚即是有缘,本宫以茶代酒,先饮下这一杯。”
    邬辰扬看向自己的皇後,嘴上蕴着的浅笑,似满意,似赞同。
    底下的墨九从怔愣中醒神过来,诚惶诚恐的端起了茶盏。
    丹儿慢慢的动手,举起了白玉酒杯:“奴婢……谢皇後娘娘。”略微仰起了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气辛辣,令她的双颊轻染酡红,眼里也被激出了朦胧水汽。
    捂着嘴,不适的微咳几声,墨九听到,小声关切的问:“丹儿,你喝的好快,要不要紧呢?”
    丹儿转过头定定的看她,龙形铜架上跳出烛光,是明是暗,映照出那微红的脸上丝丝异样与点点的复杂。
    她的目光像是飘忽又像是专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墨九难掩担忧:“丹儿,你没事吗?”
    片刻过後,丹儿一点一点勾起了嘴角:“没事。”回过脸,盯着面前的白玉酒杯,她的声音低若喃语:“我没事。”
    这番之後,席间的气氛倏地变了,妃嫔们的眼睛在滴溜溜的转,暗里的互视相看,无声的交流传递讯息,只有当上座的两位开口时,她们才忙不迭的扬起笑脸,应和个几声。
    这一顿饭,墨九吃的小心又忐忑。皇上时不时问说几句,她便也模模糊糊的答上些,要说魂不守舍兴许有些过,但食不知味是确确实实。
    自那晚过後,皇上来来去去,走动得勤。墨九还惦记着皇後那一句“再来坤宁宫一坐”,可皇後娘娘却未再召见,这着实令墨九松下了一大口气。
    皇上是日日前来,有时陪着她们在宫里四处走动,赏花看景,若不出门,丹儿便准备些零嘴小点,三人在房里围坐起,边吃边聊。
    墨九觉得,辰扬哥哥虽是皇帝,但好像是挺空闲的。殊不知,她认为的“空闲”却是宫里妃嫔万分期盼盼不到,争破头也争不来的殊荣。
    墨九还觉得,辰扬哥哥虽是皇帝,但果真如皇後娘娘所说,仍像个孩子一般。在人前,他是一派从容沈稳,但当他们三个在园里,走着走着,他会突然灿烂一笑,接着提议集体去爬树。丹儿是不敢的,刚开始墨九也是不敢的,但看到他在枝桠间抖索着腿,自得的极,墨九便也忍不住了。
    有时远远看见宫人走来,他会竖起手指令她噤声,再让树下的丹儿躲起来。宫人一走到树下,他便揽着她一并跳下,往往吓的宫人一屁股跌坐在地,嘴里“皇皇皇”个好半天,瞠目结舌,话不连贯。他背着手稳稳的站着,镇定自若,她躲在他背後,只探个脑袋出来,忽闪着眼睛看。
    宫人连滚带爬的退下之後,他便与她对视,得意的大笑。丹儿从树後走出来,也是捂着嘴窃窃轻笑。
    不只是宫人,捉弄妃嫔也是有的。妃嫔们受了惊,端的是花容失色,後退一步倒在丫鬟怀里,抚着xiong口直喘气。待看清了那人是皇上,妃嫔是娇嗔,是哀怨,惊中也是带着喜。可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他便携了她们,脚不沾地的离去。
    不出门的时候,他有时会命人取来筝琴,摇头晃脑听她曲不成调。她弹完了,换丹儿。丹儿的姿态是有模有样,下手毫不留情,胡乱拨弄一气,堪比魔音穿耳。完了,丹儿还悠悠福身,口唤“奴婢献丑了”,引得房里笑声不断。
    还有几次,兴致来了,笔墨砚台摆上桌。空白宣纸,人前一张。
    要画点什麽呢?她犯难了。
    慎重的下笔,画了两个圈圈当是头,细细的几笔,是手和脚。手与手连在一起,是相携的意思,宣纸底部认真的写上两个名字:辰扬哥哥,丹儿。
    转头看丹儿那里,纸上乌糟糟的一片,不解的问说这是什麽,丹儿极为惊讶的反问:“这是人啊,你看不出来麽?”然後,她一点纸上三个乌黑的点,煞有其事介绍说:你看,这个是皇上,那个是我,这个当然就是你了。
    睁大了眼睛看了半晌,转而再看看自己的……好像……画的不算很糟麽……
    与丹儿一并凑到他身旁,纸上是一女子半人像。小小的脸,圆圆的眼睛,手里还抓着一只大饼,看样子吃的甚欢,不过女子头上奇怪的竖着一对耳朵,长长的,却是憨态可掬。边上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字:小墨九。
    他眯着眼问她们:怎麽样,画得可像?
    她义无反顾的指出疑问:这是我吗?可我的头上没有这个东西,我的耳朵明明不是这样的。不像,一点也不像。
    丹儿轻轻巧巧,站去他那边,脸上笑意柔柔:看了你的再看皇上的,我觉得挺像。
    不得不说,有了邬辰扬的悉心陪伴,墨九紧绷的神经终於逐渐的放松。她是高兴的,打从进宫见着丹儿,这些时日,愉悦是发自心底,她的笑靥亦是。
    丹儿也是高兴的,眼见着丹儿开怀,她便更是高兴。可她始终没有忘记,来皇宫只是暂时,皇宫之外的乌府,二少爷,大少爷,岳哥哥都还在等她。卧床的张妈也在牵挂,想念着丹儿。
    所以,当皇上不在的时候,当她们二人独处的时候,她还是不忘提及,不忘恳切的劝说:离开这里,回去乌家,她与她,她们一起。
    可丹儿仍是不愿。几次之後,回答她的只有始终如一的沈默。因为这沈默,她越来越焦急。她发现,她坚持,丹儿似比她更坚持。丹儿仿佛是铁了心,无论自己怎麽说,她的决定似是不可动摇。
    之前对着岳哥哥,她信誓旦旦,说丹儿必会随她回去。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说服丹儿,她左想右想,想不出办法。对於“一同回去”这一说,她是失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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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鲜币)第一百七十六章欲离
    其实,墨九不是没有想过,兴许可以暗下找皇上说一说。
    之所以未付诸於行动,一是想来丹儿进宫本是自愿。没有人强硬的逼迫,她是自己作下的主意。而皇上没有忍心拒绝,带了她进宫,将她安置在宫里。况且皇上与丹儿两情相悦,自己又怎麽能开这个口,央求皇上将丹儿往宫外赶呢?
    二来,墨九也是有了矛盾。因为这段时间,她眼看着丹儿日日神采飞扬,脸上是满满的幸福愉悦。辰扬哥哥待丹儿是好,这个时候提出要丹儿回去,总觉得……像活活拆散了他们似的……
    况且辰扬哥哥待自己也是很好的,令她没来由觉得,她的想法,她的要求,似乎有那麽一点……过分,似乎还有那麽一点不合常理。
    这几日,墨九在高兴之余,也在挂念。每一天都是充实,辰扬哥哥走了之後,丹儿还要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上好一番。当身周安静下,每每入睡前,她总是忍不住的想:不知道二少爷大少爷还在生气吗?这个时候,他们在做什麽呢?他们应该是很忙的吧……山儿呢?她又在做什麽?
    她是偷溜出去的,不知道山儿有没有担心?待她回去……不知道山儿会不会骂她……她都能想象得出,山儿插着腰,翻着白眼,那凶狠无比的气势。
    张妈那里呢?张妈的病好些了没有?好几日未见自己,若她问起,不知道大少爷二少爷会怎样与她说呢……
    还有岳哥哥……那日他偷偷进来宫中,可自己却坚持着未随他回去。大少爷会怪他吗?会不会责罚他?他之前受下的伤才是痊愈,若再添新伤,那……
    对於言家,她并没有很深的感情。除了不舍张妈不舍丹儿不舍自己的小院落,再没了过多的感触。初时进了乌府,她是茫然且害怕的。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心情也有了变化。
    如今身在宫里,她想念起搬入未很久,二少爷为她准备的小院。她想念起在那里的人。她想念二少爷的怀抱,那带着墨香,熟悉又令她安心的气息。走时匆匆,大少爷送她的那只簪还在妆台前躺着,也是忘了带上。
    她想念山儿做的菜,想念张妈也想念岳哥哥。在乌府的日子,有过痛苦,有过伤心,平静的时候有,难捱的时候有,开心的时候也有,可如今,她是真的想要回去了。
    她担心丹儿在宫里会受委屈,会过的不好,但她知道,同样的,乌府里也有人在担心着她。丹儿与辰扬哥哥之间,那些陪伴,那些欢喜,也许她并不是完全的明白,但她隐约明白的是,这些,不是她可以插手介入的。
    丹儿主意坚决,不可动摇,这几日从辰扬哥哥的行动上看,他也定会护着她,守着她。那麽,自己离开该是无碍。
    她不能永远留在宫里,她答应过二少爷的。丹儿要在辰扬哥哥身边,张妈一个人,还需要自己的照顾。或许,也是差不多时候,自己真的该回去了。
    於是,墨九将她的想法告诉了丹儿,丹儿听过之後,长久的发着愣,醒神过後开口便是挽留。就这样又拖了两日,墨九觉得,宫里,皇上是主,那麽离去还是需要与他说一声。所以晚些时候邬辰扬过来,她便将心里所想一一告知了他。
    邬辰扬听後,似乎并没有十分的意外:“小墨九要走?”
    说完,他却转眼直直看向了丹儿:“丹儿,小墨九要走,你是已知晓?”
    不知为什麽,丹儿垂着脸,没有抬头:“是的……皇上。”
    “嗯。”邬辰扬没有再多说些什麽,侧脸回去,对着墨九暖暖的一笑,“不过待了几日,怎麽就急着要走?莫非是我招呼得不周,令小墨九生了不满,所以才想要走?”
    “不是不是。”墨九急忙摆起了小手,“没有不周的,辰扬哥哥很好的,我没有不满。而且宫里很好玩的,这几天和辰扬哥哥一起,我觉得很开心的。”
    “开心麽?”邬辰扬笑得阳光,抬头摸了摸墨九的头可以的,说我随时都能来的,丹儿,你忘了吗?”
    “是啊……皇上是说过……我没有忘。”丹儿垂下了脸,静默了好一阵,开口同样是低低,“傻九,这一辈子……想要什麽,你知道吗?”
    “想要……什麽?”突来的一问,令墨九愣住。
    “是。”丹儿猛的抬起头来,“衣食无缺还是平淡安稳,想过什麽样的日子,想在什麽地方生活……想要的是什麽……傻九,你知道吗?你想过没有?”
    “我……”墨九答不上来,眼里满是不解。她不知为何突然间,面前的人会问说起这些。
    “我就猜到,你是没有想过的。”丹儿扬起一抹无奈又涩涩的笑,“还在言家的时候,你就是如此,後来你去了乌府……难道,你就准备在那里无名无份,这样的过一辈子?”
    墨九微张着嘴,呆呆的抓着筷子。只看见坐在对面的人,兀自喃喃着:“在乌府,你有自己的住处,有伺候的婢女。可你不是主子,更不是下人,那麽,你是什麽呢?现在想来,原来你与我,是极像的……”
    说着,她忽的提高了声音,表情也转而一肃,“你没有想过,你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受够了看人眼色,我不要做伺候人的婢女;我要她们尊我敬我,而不是随意被踩在脚底之後还唯有忍气吞声;我不要无名无份在这宫里,我要站在扬大哥的身边,堂堂正正!”
    墨九有些被吓到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麽好,心疼并着无措让头里一片乱,急忙探身握上了她的手,嘴里期期艾艾道:“丹儿……我……我知道你难受,如果你觉得委屈,如果你在宫里不开心……我们……那麽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丹儿勾起了嘴角,飘忽中糅合着凄婉:“回去?……今时今日,我看的想的,经受的,明白的……我心里还有那麽多的不甘心……一朝跨进了宫门,就再也回不去了,傻九……你还不明白吗?”
    墨九急了:“怎麽不能回去呢??可以的,可以的!我去找辰扬哥哥,我去与他说,我去……我去求他……”
    丹儿反握上她的手,打断道:“傻九,其实你仔细想想,宫里与乌府真的不一样吗?傻九,为什麽不留下来,我们在一起,互相陪伴,至少在宫里,锦衣玉食,有什麽不好呢?”
    “……留、留下??”墨九错愕。
    “是啊,留下。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走。我们一同留下,陪在扬大哥身边,前些日子我们三个人一块儿,不是很好很开心麽?傻九,我们打小就在一起,长大之後我们再一起嫁人,就像那娥皇女英。待过一段,我们再把娘接进宫里来,娘的跟前有你有我,照顾她,孝顺她,让她在宫里享福,我们……”
    “等、等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墨九越听越糊涂,越听也越心惊,“丹儿,你在说什麽??什麽嫁人……一起嫁人??”
    丹儿深深吸了口气,吐字也是艰难:“不舍你走的,除了我,还有扬大哥。扬大哥对你……扬大哥的心思,你该是明白的。”
    “你说……辰扬哥哥?丹儿,我不明白……”墨九钝钝的摇起头。
    丹儿的目光幽幽:“他对你的好,他在你身上用的心,你感觉不到麽?他想你进宫,想你留下,为你设宴还宣告妃嫔,你是他的贵客,不可对你无礼。这段时日,他陪着我们走动玩闹,哄的又是谁的开心?他是皇上,你真的以为他是空闲无事?”
    墨九喉咙生堵,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来这里,这里有我,也有你。一个平平凡凡的你,并非出自大户人家,无权更无势。若非对你另眼相看,他哪里需花这个心力。他是男人,你是女人,一个男人待一个女人如此,其中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麽?”
    小脑袋一下一下,迟缓的摇:“他……不是的……辰扬哥哥来看你,所以我们……他是皇上……他……他是辰扬哥哥啊……”
    “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丹儿重重的点明,“他知你单纯,未挑明心意也未有半分逾矩,也是顾及着你,怕吓着你。傻九,我是万不会害你的。嫁给扬大哥,做他的妃子,他定会好好的待你,护你,照顾你。”
    “什……什麽?!”手里的筷子“当”的掉落,丹儿要她嫁给辰扬哥哥??墨九简直难以置信,她……她是否是听错??
    丹儿的眼睛紧锁住她,里面似跳动着两簇灼灼的火焰,映出脸庞上几丝奇异的晕红,还映出了几分微微的扭曲:“我们一前一後入了宫,皇後在看着,还有许多妃嫔在看着。在园里,怡妃的话你忘了麽?在坤宁宫,我们挨的一巴掌,你忘了麽?她们都在虎视眈眈,在宫里,不能轻信,不能大意。可是傻九,我信你,我也只信你。若我们一起,我们可以……”
    与之相反的,丹儿的手是透骨的冰冷。凉意,由手背迅速传至全身,激得她不由自主一个寒颤:“我不!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给辰扬哥哥,我也不要做什麽妃子!”
    墨九猛的抽回手,那冰凉的手指钳制的紧,划过她的手背,留下了五道浅色的红痕。
    “丹儿你究竟是怎麽了??你……”才刚站起来,脚下却突然一软,墨九“咚”的一下落回凳上,双手撑着桌面,这时发现,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了空,想再站起,却使不出半点力道。
    “这……我……”虽然不明所以,但墨九下意识的有了不安有了慌乱。只见对面的人缓慢的起身,姿态优雅,镇定又平静,居高临下的眼神,晦暗,矛盾,交替闪过:“扬大哥已答应了我,若你点头,便将我俩一同封妃。”
    “傻九,但我是知道你的,我也想到,你可能……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麽不愿答应呢?封了妃,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皇帝的女人,还是一个妃子,这不是谁都能想来的。”
    丹儿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不快不慢,不高也不低。她的表情好是复杂,欢喜,凄楚,怜悯,歉疚,是哀是怨,坚定执意,不顾一切……可此时此刻,眼前的丹儿,竟是如此陌生,墨九头里一空,恍惚觉得,这个丹儿,说这些话的丹儿,自己……好似不识得她了。
    “将来如何,你不作打算,那麽,就由我来为你打算。”
    “傻九,莫要怪我。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好。”
    几个注视,不长不短,裙摆无声的轻摇,丹儿转身迈至门口。离去的脚步带着犹豫,仿佛欲停留又仿佛是急切。急切是因为害怕,害怕迟疑。害怕再多留一分一刻,心中便要生出了悔。
    墨九茫茫然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消失於门後,她伏在桌上,无法动弹。
    一桌丰盛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倒底是怎麽了?究竟发生了什麽?前一刻,她还与丹儿说说笑笑,坐在桌前吃饭,为什麽下一刻,却突然变了?
    对於这一切,她措手不及,想不明前因後果,她也没有空暇去想为什麽自己周身无力而丹儿离开又去了哪里。她是震住了,方才的几番话在脑里重复回荡,心跳的急速,她久久的回不过神。
    房里只剩她一个人与一桌的饭菜,寂静无声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门口处终於有了动静。
    房门被推开,她看到一片明黄色的衣摆,锦靴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到她的身前,稳稳停下。作家的话:哎……小九子该要曲折一下下了~
    10:52:00
    这文没人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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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鲜币)第一百七十八章强占(一)
    安静的房里,缓缓响起一阵低笑,随之吐出的字句,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我只要她把人留下,没想到啊……她竟用上了这个办法。”
    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皇宫很大,私藏的秘药更是不少,只不过若没有主人的暗许,就凭一个小小的丹儿又岂能摸得到门路?
    墨九费力的仰起了头:“辰……辰扬……哥哥……?”
    男子站在她身前,看着她,对她浅浅的笑。
    身体好像很重又好似轻飘飘,发生了什麽,急於想要说什麽,只是开口并不顺畅:“丹儿……我们吃饭……突然……没有力气……丹儿……走了……”
    男子目光的移动,扫过了一桌饭桌,再意味深长的停驻在了她的身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悠悠叹息一声,“小墨九,我只想你乖乖的留在这里,为什麽你却不愿听话呢?”
    “其实我原本不欲如此,眼下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说,又能怪得了谁呢?”
    似乎是可惜,似乎是无奈,似乎是埋怨,令墨九心中更添了迷惑。男子俯下了身,眼睛对着眼睛,离得极近。晕黄的烛光下,丰神俊朗的脸庞带着些莫名的诡异,令她心口一揪,不安像是一枝藤蔓,在xiong间悄无声息的攀爬,缠绕,收紧。
    男子亲昵的一点她的鼻尖,笑意灿烂也是顽皮:“你是不是在想,我的话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在想,为什麽丹儿撇下你离去,而这个时候,我却来了这里?”
    是……也不全是,只因为她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理清。呆呆愣愣,茫然间,腰背缠上了一只手臂,她被男子轻而易举的拦腰抱起。
    她如一团烂泥,软软的瘫在男子的xiong前。随着他的跨步走动,她的脸颊在那绣了精致龙纹的衣襟上一下一下的擦动,龙涎香气由鼻前传来,那结实的xiong膛下,心跳声平稳而悠长。
    再一眼,纱幔摇动,她已身躺在了床上,男子就坐在床沿,似是看出她的无措,他的眸光一闪,闪出了好几分暧昧:“没有力气麽?大概是因为你吃下的饭菜有些不妥。小墨九,你猜猜,丹儿为何做下此举?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小墨九,你再猜猜,丹儿引我前来,她是什麽意思呢?”
    怔怔了许久,墨九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在瞪大。男子话语中的暗示,指到一个她难以置信,根本想也不敢想的地方。
    不会的……怎麽会呢?不可能的……兴许……兴许她是想错了……她太笨,所以她猜不着也弄不懂……
    “丹儿……丹儿……”声声叫着这个名字,丹儿究竟去了哪里?明日她就要走了,她还想与她说说话,她还想再陪陪她,那些饭菜……是丹儿亲自做的,她答应过丹儿的,她要全部吃干净的,为什麽……丹儿还不回来?
    “嘘……嘘,你想见她麽?可她已把你交到我手里。”男子的表情温柔,“你还想见谁呢?跟在乌家兄弟身边的那条狗麽?”
    墨九愣住。
    “我说对了?”男子无辜的眨了眨眼,“是啊,若我记得没错,你已见过他一次了,不是麽?一次得逞便不知天高地厚,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啊,我又怎能如他的愿,容许他故技重施的再闯进宫来?”
    这……他说的……是岳哥哥吗?他怎麽会知道的?什麽叫故技重施??难道岳哥哥……又来找她了?那麽……那麽……
    这番种种,墨九消化不及,头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只见男子若有所思,兀自说着:“一而再再而三,这般的不怕死,我想,他定是很焦急了。”眼帘掀起,他认真的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墨九,你在担心他麽?”
    纤长的睫毛在细微的抖动,墨九的双唇止不住的发着颤,男子全看在眼里,忽的一笑,像是要表出安慰:“不用担心,一条狗而已,我只是让他欲进而不得,还未想过置其於死地。”
    “急呢也是自然的,你在宫里一日,你的少爷就牵肠挂肚念得紧。生怕宫里有人对你不利,兴许还怕你遭了什麽不测。可他们又无可奈何,因为若未得传召就擅自入宫,这可是谋逆。”
    “他们没了办法,就转而在外面捣腾出些事。我一日不放人,他们就想我焦头烂额,一日不得好过。”
    邬辰扬一边轻轻柔柔的说,一边抬手为墨九整理着额上颊边的乱发:“他们不让我安生,我呢就偏要将你留下。我倒想看一看,他们还会做什麽,他们还能怎麽做。狗急跳墙,若非步步紧逼便现不出原形,小墨九,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他的举手投足好像与平时没什麽不同,他的语气似乎也与平日一般。想起他来府上做客,大少爷二少爷用心的招待,想起他来府里虽不频繁,但次数也不算少,想起他与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喝酒,想起他们站在一处,谈笑风生……
    什麽不得安生,什麽狗急跳墙,此时此刻,为什麽他会这样说?她不懂,她真的糊涂了……
    “小墨九,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很惊讶?”邬辰扬停下拨弄的手指,挑眉道,“哦……原来他们并没有告诉你,乌家与皇家,有着何样的‘渊源’?”
    不等墨九回答,几乎是立时,他了然的笑了起来:“是啊,他们又怎会告诉你,他们怎有脸面来告诉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只欲烂死在肚里,半刻都不要记起,他们又怎会亲手揭这疮疤,亲口言这屈辱?”
    见不得光的事……屈辱……乌家……皇家……这是什麽意思??
    男子敛去了笑意,刻意压低的声音,颇有一番神神秘秘的味道:“我父王在位的时候,乌家显赫一时。乌家老爷身为朝中重臣,却被突然赐死,而他的夫人产下了一对双生子,最终却选择一尺白绫,随之归去。我父王下旨,准他们沿用其姓,以示盛宠,这些是为什麽,小墨九,你知道吗?”作家的话:瞳:其实呢……想说好似很久没有上晕菜了……大禽兽:(掐住作者脖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瞳:……暴风雨啊~来的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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