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绮没忍住,讽刺道:“你天赋这么好,紧跟着邱师兄就要引气入体了。邱师兄是纯阳体质,和你再般配不过,你不如去找邱师兄当靠山,让他好好指点你。”
此情此景,这话由她的大汉嗓说出来,凭白增添了几分猥琐。
若是落在他人耳中,倒像是山匪要强迫良家少女做些什么似的。
林玄真回过神,却见楚怡纤细的身体并没有被灵气撑得臃肿壮硕,只是脸颊发白,额头渗出些汗水,看上去又变得有些可怜。
原本就积聚的一些不耐,又一并冒出头来。
林玄真刚才没有立时动作帮她解决问题,只是想看看她准备怎么做。
却没想到,楚怡竟然选择忽略自己,向任绮求助。
略略一想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任绮的话听得她心里畅快,那大汉嗓音都变得亲切多了。
林玄真默默收回了本想伸出的援助之手。
这样的师妹,再给她点教训吧!
反正是引气入体失败,灵气爆体而已,顶多损伤一点经脉,留下一点后遗症。
而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横冲直撞的灵气带给楚怡的已经不是经脉的酸胀,而是四肢百骸传来的隐隐刺痛了。
忍耐了片刻,她很快就神志模糊起来,但任绮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楚怡清楚地知道,自己这纯阴体质可能招来什么样的可怕待遇。
她谁也不信,更不敢赌邱师兄的人品,何况如今去找别人指导,也来不及了。
她试图伸手去拉林师姐的法衣下摆,口中喃喃道:“不……师姐救我!”
楚怡迷糊中有些悔恨,自己竟然光顾着观察这些潜力弟子和靠谱的师姐,却没有好好地听教习师叔讲授修炼的内容。
就算要找靠山,也得她活下来才行啊!
而且,那些愿意收徒的大能,应该也喜欢上进的弟子吧?
天雷门是要进入内门才有资格拜师的,而进入内门却至少要先结丹。
难道她要倒在第一步吗?
楚怡心中突然生出了明悟,师姐说得对,用心修炼增强实力,才是正道。
实力有了,靠山会有的,大腿也会有的,超然的地位当然也会有的。
她光看到了那大师姐如今超然的地位和她的师承之强大,却忽略了一事——那大师姐的修为,是整个修真界的巅峰!
大师姐和天雷门,很难说到底是大师姐背靠着天雷门,还是天雷门有大师姐做后台。
楚怡想明白这一点的一瞬间,那任督二脉十二大穴位的具体位置突然明晰起来。
脑海中自然浮现了安师叔教授的,该如何引导灵气运转小周天的内容。
她没多想,收回了还没触及师姐法衣下摆的手,手心向天放在了丹田处。
娇弱的身子挺得笔直,她微微闭上眼,开始引导着全身暴涨的灵气按照安师叔所教授的,从关元穴始,沿着督脉一路冲击各个穴位,直至头顶百会穴。
只是进行了一半,她便觉得浑身的刺痛和经脉濒临极限的感觉褪去了大半。
楚怡不敢大意,继续驱使着灵气向下冲开膻中穴,沿着任脉回到起始点关元穴,这就是一个小周天。
这纯阴体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灵气游走于任督二脉,基本毫无阻碍。
小周天一旦完成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轻松许多。
林玄真看着楚怡突然开了窍一般,自行运转起小周天,从开始的凝滞到后来的流畅,甚至越来越快。
她无奈地笑了笑,今天竟然连续帮助两人引气入体突破了。
“任师妹,你回房修炼吧,楚怡这里我看着。”
任绮对大师姐自然是放心的,她对大师姐抱了抱拳,就转身回了房。
林玄真则坐在石凳上出了神。
她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自从看到师侄的法身伤痕累累,后来又发现他的双手是假的,加上师侄躲躲闪闪的态度,始终不肯与她对视,她就有点不对劲了。
三千年来,她第一次生出那种暴虐的杀意,后来回到自己院落后,又对楚怡轻易地生出了不耐烦。
她前世生活十分平静顺遂,自从转生到这个世界后,因为祥瑞体质的关系,也不曾遭过罪。
她自认为是个三观正又积极向上的人,从不曾无端对人起过杀意。
可是今天,她是真的真的想杀人。
最可怕的也并不是她起了杀意。
面对一些十恶不赦的人,她也会产生这种情绪,但没有今天那样突然和强烈。
最让她惊惧的,正是当时她心头掠过的第一个念头——亲手杀了常思意。
这把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呆愣了数秒,才听到了当时师侄轻描淡写的那句回答。
反应过来后,那杀意退去,心头的怪异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常思意是她师承一脉仅剩的独苗苗,她根本没有理由杀他。
她一个筑基期,又怎么杀掉那大乘初期的常思意?
可当时,她真真切切地认为自己可以轻松杀掉他。
这暴虐的杀意来得莫名,她觉察到不对劲,想要捕捉那丝情绪,却又极快地淡去了。
后来回了院落,看见楚怡的种种表现,那种不耐烦的情绪也格外地浓烈。
她明明对天雷门弟子有着极大的包容,也明知道人有万象。
楚怡既然能够经过那试炼幻阵的考验,本身的品格是没有大问题的,顶多是些小瑕疵。
可是她就是特别烦躁,控制不住一样。
似乎是之前对常思意的杀意被淡化被累积,见到了楚怡就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对象。
看着自己掌中难得一见的长直命运线,她心中疑惑更深了。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又从云层里钻出来,院子里微微亮了一些。
楚怡运转周天的速度越来越慢,刚刚引气入体的经脉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和修复,才能继续提升修为。
和邱正阳一样,她身上也渗出了一层散发着异味的油泥。
林玄真看她此时睫毛微颤却没有睁眼,大概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点尴尬,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吧?
她十分体贴地随手掐了个引水诀,大腿粗细的冰冷水柱,劈头盖脸地从她脑门上冲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