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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5)
    白三!白叔冷厉斥责。
    白三充耳不闻,他楞楞的看着白叔手臂上的伤痕,表情悲哀。
    他咽下哽咽,问白叔:白叔,你不是答应过我们,不再这样做了吗?
    白叔,你一向说话算话,可您居然连我们都骗?!
    白叔默默拉上衣袖,看着白三通红的眼神,他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白三的脑袋,眼神凝视着杏树,轻声说。
    你们都长大了,白村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白三一脸惊恐的质问:白叔,您想做什么?!
    三儿听话,白叔拍了拍白三的脑袋,示意他还有客人在:别吓到客人了。
    我不管!白三拉着白叔的胳膊就要去找村长,但又怕抓疼了白叔的胳膊:白叔您说话不算话,得让村长好好说说您才行
    白叔一脸木然,过了半晌,他才说:三儿,我活的太累了。
    白三闻言,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满脸无措。
    三儿,白叔眉眼缓和下来,轻声说:我知道你和小二想让我活下去。
    他看着杏树,就像看着一个久违见面的朋友:可这里太冷了,我想去找他。
    白三一脸惊慌的说:白叔,您再等等,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
    白叔眼神一片通透,白三说不下去了,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要是村长在这里,说不定会和白三一块痛哭。
    他们隐瞒这么多年的秘密,白叔也许早就知道了。
    也许
    也许在那个深秋的夜晚,白叔就知道他的爱人,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他死在了最冷寂的秋日,没能等来第二日清晨的炙热的旭阳。
    白三哭的狼狈,白叔就默默站在他身边,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好半晌,白三才停止哭泣,抬起头,露出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眶。
    他哑着声音问白叔:白叔,您真的不能再等等吗?
    白叔在白三期待的目光下,轻轻摇了摇头。
    说:我等的够久了,三儿。
    白三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叔之前为什么要让他和村长几人,把持着村里的各种事务。
    也许,白叔他早就有了死意,因为他们太过年幼,撑不起大梁才坚持了这么些年。
    白三在这一刻,无比痛心自己为什么要努力,如果不努力,白叔就没办法撒手不管,心存死志。
    白叔和白三的对话,完全没有避着顾宁和明执。
    顾宁听完后,眉尖微皱,白叔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心存死志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顾宁虽然不是大好人,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消逝。
    他走到白叔面前,和白叔说:杏树活过来,您也就活过来了,是这样吗?
    白叔看着杏树,自嘲般的笑了笑,他对顾宁说:也许吧。
    杏树,承载着他太多的东西了,杏树一旦死亡,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我可以试着救活杏树。
    顾宁说完,就站在杏树旁边,掌心抚上杏树树皮,掌心散发着微微绿光,长睫微垂遮住眼瞳。
    不过片刻功夫,再次睁开眼时,浅色琉璃般的眼瞳深处,就蕴含着一抹浓重的绿意,仿若玉石上一点翠绿,十分好看。
    顾宁抬眼看着杏树。
    杏树通体不是灰色,而是红色。
    红色的树干,红色的枝叶,以及枝叶上圣洁红色花朵。
    顾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花朵,他低声和杏树交流。
    杏树,你会说话吗?
    白三和白叔闻声,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顾宁。
    白叔看着顾宁纤细的背影,手指攥紧握成拳,眼中的期盼满到要溢出来。
    白三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顾宁可以救活杏树,这样白叔就不会心存死志,他们也能放下心来。
    过了许久,杏树才给了顾宁回应。
    它问:你是谁?
    顾宁回答。
    来救治你的人。
    杏树停顿片刻,说:你救不活我的。
    顾宁问: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杏树说:我被人下了毒,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它说:再有半个月,我就要死了。
    顾宁眉尖紧皱,他没有想到,杏树居然中了毒。
    余光瞥见白叔的神情,顾宁说:你忍心让白叔伤心吗?
    杏树这次停顿良久,它和顾宁说:你告诉他,让他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他等的那个人,早就回不来了。
    说完,杏树就不再说话了。
    顾宁见状,收回掌心,侧过身就看到白叔充满希翼的眼神。
    顾宁顿了顿,才说:杏树是被人下了毒。
    它让我转告白叔,它让你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还说
    白叔追问顾宁:还说什么?
    它还说,你等的那个人,早就回不来了。
    听完顾宁的话,白叔的神情明显萎靡下来,白三慌忙过来。
    白叔哈哈大笑,声音满是悲伤。
    白三赶紧把白叔弄进屋里,顾宁见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转过身,他和杏树说。
    既然在乎,就别说那么难听的话。
    白叔的身体,连我一个外人看了都有些不忍心,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别说这么难听的话,让他死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刚才装死的杏树,再次出声时,声音明显有些沙哑。
    它说:死心总好过期待。
    一次次的生出希望又被粉碎,我怕他
    顿了几秒,杏树心疼的说:这么多年,他折磨着自己,我看了也难受,但是他不听劝,谁的话都不听,用尽各种方法也要去尝试让那人回来。
    但他知道,他想要的那个人,早就回不来了。
    他不肯放过自己,明明不是他的错,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个意外,他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就是惩罚也该够了。
    杏树最后一句话,听的人心头怅然。
    它说:都说情深不寿,我希望他们长命百岁。
    顾宁以前也不明白爱情是什么。
    但是和明执在一起后,他明白了。
    他对杏树说:你爱过人吗?
    杏树不答。
    顾宁揉了揉明执的脑袋,对杏树说:长命百岁虽然好,但我更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足够余生回味。
    顾宁这番话,相当于表白。
    明执听了后,感动的泪眼汪汪,他扑腾着翅膀要往顾宁怀里去。
    可他低估了自己现在的体重和形态,扑过去的一瞬间,顾宁差点没被他扑到地上去。
    明执耷拉着脑袋,从顾宁身上离开。
    呜呜呜他只是想抱抱老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顾宁再次扶额叹息。
    一把拉过垂头丧气的明执,指尖在顺滑的羽毛上摩挲几下。
    他威胁明执: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拔了你的毛,让你变成秃毛鹰。
    谁知明执听了这句话后,有些不解的说:老婆现在就可以拔,不用等到我不听话的时候。
    说完,他就要去拔自己的羽毛给老婆。
    顾宁急忙制止了他的动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算了,你还是老实待着吧。
    明执乖乖应了声,然后伸出翅膀,要顾宁牵手。
    顾宁牵着明执的翅膀,和杏树说话。
    他问杏树:你中了什么毒?谁给你下的毒?
    杏树说:告诉你,你也没有办法救活我。
    我中的毒,是专门对付杏树的毒。我的根和树干,会一点点腐朽,然后在一个大风天,也许被风吹的七零八落,也许被吹倒
    至于下毒的人,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他们看不得白叔这么做,所以想尽方法要杀了我。
    杏树冷笑:既然如此,还请你来做什么,让我死了不是正合他们的心意吗。
    顾宁反驳杏树的话:如果是村长他们下了毒,你觉得他们还会找我来救助你吗?
    呵,杏树说:那是因为没了我,白叔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他们才会请你来救治一个,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杏树。
    顾宁觉得杏树不可理喻,杏树则觉得顾宁态度冰冷。
    于是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明执微眯眼眸,看着杏树。
    杏树主体枝干上,有一团灰色的东西,他猜测那可能就是杏树的灵了。
    明执觑了眼杏树灵,冷笑道:胆小鬼。
    说完,他就跟着顾宁进了屋,留下杏树灵遥望着白叔待着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宁和明执走在路上,顾宁见明执这样,他轻声问:你可以变成人吗?
    明执闻言,下意识就变成了人形。
    他下意识掩去身形,然后一把搂住顾宁,脑袋在顾宁脖颈间蹭了几下,
    老婆,我好想你啊。
    顾宁被明执搂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拨开明执放在他腰上的手,说:我们才分开不到一天。
    明执撒娇道:那也好久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婆你算算,我们都隔多久了。
    顾宁一脸冷漠的说:不算。
    明执小声说:老婆你好冷漠哦。
    不等顾宁开口,又听明执说:不过我好喜欢冷漠的老婆,酷酷的老婆也很可爱~
    顾宁:
    明小执,或许你可以去看看眼科,他哪里可爱了?
    明执搂着顾宁,走进白叔的屋里。
    里屋,白三正在劝说白叔喝药,一大碗苦涩的药,熏得人脑壳疼。
    白叔扭过脸,不喝。
    这场面,已经僵持有一会儿了。
    顾宁进来后,白三忙说:顾宁快过来劝白叔喝药。
    白叔闻言就说:谁来我也不喝。
    顾宁走过来,看了眼碗,伸手摸了摸碗边,温度适宜。
    他凑到白三很前,和白三说:对付不配合的病人,光哄劝是没有用的。
    白三听了顾宁的话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态度不再温和,而是冷硬的说:如果白叔不喝的话,我就把药倒给杏树喝!
    杏树:???
    我不是人,你是真的狗!
    白叔闻言,眼神愤怒的说:你敢。
    白三说:你看我敢不敢!
    事实证明,顾宁的话没错,在白三的威胁下,白叔乖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白三见状,脸上露出笑容来,他对顾宁竖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顾宁浅笑不语。
    喝完药后白叔让白三离开,说暂时不想看见他这张脸。
    白三端着药碗离开,离开前嘱咐顾宁,让顾宁留下来陪一会儿白叔,说他等下就回来。
    顾宁说好,正好他也有事情要问白叔。
    白叔喝完药后,神色还是十分疲惫。
    这种疲惫不是表现在脸上,而是由内散发的疲惫,白叔问顾宁说:杏树还有救吗?
    有。
    顾宁告诉白叔:问题不大,只要找到解药就没事了。
    白叔问:解药?
    顾宁的手被明执放在掌心把玩,他瞥了眼明执,刻意忽略掌心传来的触觉,把杏树告诉他的话,告诉了白叔。
    白叔听了后,怒不可遏。
    他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给他的杏树下毒!
    是谁?!
    顾宁也不知道是谁。
    他说:杏树没有告诉我是谁。
    白叔却不肯轻易翻页,他追问顾宁:你尽管说,我承受得住。
    他说: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昏过去。
    言下之意就是,你尽管说。
    可顾宁是真的不知道,他把杏树说的话,告诉了白叔。
    顾宁说:杏树说,左不过那几个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可白叔知道,他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攥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胆大包天。
    顾宁试图从白叔这里得到更多线索,于是他试探般的问白叔:我听说村子里每到仲夏末都会供奉神灵杏桃酒,这是真的吗?
    白叔闻言,有些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顾宁说:我是听我四姑婆说的,她以前也是白村人。
    为了避免白叔追问,顾宁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不然就可以和我一起过来了。
    这句话,成功挡住了白叔的话头,他咽下到嘴边的话,说了句节哀。
    顾宁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白叔顿了许久,眼中有些怀念。
    他说:以前啊,家家户户都会做杏桃酒,一家做的比一家好,现在,哎
    想到现在的情况,白叔长叹一声:除了年长的老人外,年轻人差不多都不知道该怎么酿制杏桃酒了。
    顾宁故作好奇的问:那杏桃酒该怎么制作呢?
    白叔也没有藏私,他告诉顾宁:酿制杏桃酒,只需要三天。
    需要采用夜晚采摘的杏子和白天采摘的桃子,削皮切块放在山泉水中,加入适量白酒和冰糖,用白布封好口,放在神灵面前,三天后自然就能酿制出一坛正宗的杏桃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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