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哥哥做错了事。
错了就道歉呗,我前两天和蒋涵宇打架,我也跟他道歉了呢,然后我们就和好啦。
小孩的话可能不怎么有道理,却是一句话惊醒了贺慈,他目光短暂地亮了一瞬,低头,掂了掂怀里的贺妗,拢了拢她胡乱扎的头发,你再饿一会儿,等我找到小花的家,就带你去吃饭。
贺妗:...
言正松家里是养茶园的,本就在郊区的小农村里,刚好离火车站也不远,一行人租了个车就回去了,这会儿子正是五一假前,不少学生从外面上学回来的,路上的车也不少。
言喻坐在前座上,看着后视镜里那辆始终不紧不慢跟着的车,眉头微微蹙起来,直到车停在一栋老式别墅门口。
言正松这些年手里头也攒了小一百万的样子,这会儿子住的也气派,二层的小洋楼别墅在整个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气派。
就是两个人都上了年纪,这也才没有买车,出行就是一辆三轮小蹦蹦,坐一老头老太太还是挺合适的,这会言喻来了,他也开始琢磨买车的事。
总不能让自己宝贝孙子坐着三轮车去上学吧?
等你到时候这边稳定了,爷爷就去提一辆便宜点的车,言正松拄着拐杖,说起话来一点不喘,我还能再活个十来年,给你再攒个小五十万,到时候在临城给你买一栋好房子,给我孙子娶个宝贝媳...
爷爷...
在长辈面前谈论这些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言喻垂着脑袋,两个耳朵尖红通通的,想着老爷子声音这么大,不远处停靠的那辆车上的人,指不定都能听见。
我才十七,早着呢。
言正松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孙子,应付他道:男的,男的也行,只要你喜欢,人家也对你好,咱就给他买套房子!
爷爷!言喻放弃和他交流,红着脸往大门口走。
兜里手机震动的触感格外强烈。
言喻一边提着行李往里面走,一边抽空看了眼,整个人顿时怔愣在原地。
【H: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言喻皱了皱眉,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什么玩意儿,贺慈是疯了吗,还是在给谁发考试的小抄,说些什么话,前言不搭后语。
他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上又传来一条消息。
【H:言喻,冷战可以结束了吗?我觉得,单亲家庭对提拉米苏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 去做了个体检,身体情况不太好,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啦。
第55章 表白
什么意思?
言喻是真的有点不明白了, 当初让他走的人,是贺慈,现在让他回来的, 也还是贺慈。
要么就痛痛快快谈一场恋爱, 要么就分道扬镳陌路不相逢, 哪里来的这么多破烂事。
他真是越想越气, 干脆放了行李箱在一边,自己给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蹲在别墅门口的角落里, 随便在捡了根儿木棍, 在地上用力地写着贺慈的名字,然后用力划掉。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 攥着的手机被他摁的噼里啪啦的响。
车里的贺妗喝着贺慈从村口小超市里买来的旺仔, 冲边上看言喻看的入神的贺慈招招手。
哥哥, 小花在干嘛?
贺慈目不转睛,给我发消息。
那你们是要和好了吗?
贺慈不经意抿着嘴角,一个是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听着手机里传来言喻又委屈又急躁的声音。
【言言小淘气:从哪抄的道歉语录, 百度搜的还是知乎找的?去你大爷的, 道歉没一点诚意, 把我闺女还给我, 你自个儿找陆宣再养一只猫吧你, 管你叫什么小黑小白小绿的, 土狗!】
贺慈:...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宁静。
贺妗从车窗里缩回了脖子,乖乖坐在原位,时不时用她那只还能看得见的眼睛偷摸瞥一眼贺慈。
司机师傅嘴角的烟抽了一半,小心翼翼地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嘴角笑意骤僵的男生,叹了一口气, 摇摇头,他就说现在这小男生谈恋爱不靠谱吧。
得,这更离谱,还找个男的。
那啥...司机师傅拿起自己的烟盒,往后推了推,来一根儿,小兄弟?
你要真喜欢,叔给你找更好的,不骂人的啊。
贺慈沉默婉拒,然后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小陈的备注。
【H:我按着你的说做了。】
那边回消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嘟嘟的震动声在车厢里响起。
【小陈:怎么样,我嫂子他是不是感天动地,痛哭流涕,再知道你有悔意之后,恨不得收回之前所有对你的冷眼,把你抱入怀中,疯狂对你诉爱?】
贺慈忍着额角的青筋,看着一条条消息赶鸭子上架一样的发送过来,眉头忍不住缓缓蹙起。
【H:去你大爷的。】
贺慈如是说。
那头的陈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陈:啥意思你?我好歹在帮你追老婆吧?你骂我这是要分裂战线?我就是长得不如你,好赖我也是个帅哥吧?】
【H:言喻说的。】
【小陈:哦,那你完了,他不爱你。】
【H:他爱我。】
【小陈:你一口一个言喻的喊着,你见过哪对情侣还连名带姓地叫,你们到底是俩口子还是地道战里出来的合作特务夫夫,他要是还不理你,你就蹲他家大门口,我就不信村里蚊子这么多,他放心你这张脸被叮成个马蜂窝?】
没再搭理那边一会一响的消息,贺慈回想着陈玉的话,沉默着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可是附近也没有可以住的酒店,他倒是不怎么在乎睡在哪,可贺妗一个女孩子,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贺慈想起之前帮过的陈阿婆似乎也在这个村庄附近。
似乎察觉到贺慈的目光,贺妗抬头,看到贺慈脸上深沉的表情,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你还记得陈阿婆吗?
贺妗:...
**
农村夜里的蚊子是最多的。
小别墅的后面是一片菜地,蚊子就更多了。
贺慈却浑然不觉,兴许是天生的冷性子,连带着那些蚊子,也没敢在他跟前多叫嚣。
他看着别墅由原来的一片灯火通明到现在只有小菜地那块的房间里亮起一盏灯,蹙着的眉心终于散开来,这应该是言喻的房间。
言喻忙碌的身影在窗前交叠着,偶尔能看到尾稍翘着的一撮毛,正是他今天摸了一路的那撮。
他应该是在收拾东西,贺慈猜想。
等到什么时候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贺慈又会想,他是不是睡觉了,还是又在收拾什么别的东西,如果是睡觉的话,又为什么不关灯?
其实贺慈现在才觉得,陈玉的这个计划非常不可行。
他压根儿舍不得打扰言喻,依着言喻的性子,看见他估计得气个大半夜,到时候言喻一生气,拉了灯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言喻哪里是在收拾什么东西,在窗前走过一遍又一遍,每每走过时,手里还要拿点东西装模作样,时不时地往下面瞥一眼。
清丽的月光下,菜地前头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如果不是贺慈今天穿了白色的卫衣,他哪里还能看见那块杵着个人?
让蚊子咬死你算了!
言喻松开手里的衣服,狠狠咬了一口还温热着的糍粑,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的同时,却又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今天在火车站,贺慈连糍粑也不认识的那会儿,心里还有些心酸。
心酸之余,他也生气。
明明下午那一会儿,他都看见贺慈走了,怎么他骂了一通之后,反而又回来了,贺慈指定没憋着什么好玩意儿,说不定就是回来揍他的。
不过骂归骂,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言喻藏在窗角里,透过细细一条窗缝往下面看着,贺慈怀里抱着的提拉米苏,像是睡得正香,好久没看见他闺女了,怎么被贺慈养了这么两天,胖成这副猫样儿了。
言喻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拨了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过去,一边又一遍的在心里发誓,他只是心疼他闺女,跟贺慈可没有什么关系。
底下的人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言喻会给他打电话,连带着接电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谨慎。
言言。
兴许是外面的温差太差,说话的人嗓子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听起来带着一些沙哑,却莫名像是棉花糖一样,在言喻心口上悄悄弹了弹。
叫人听了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
言言两个字,许政一也是叫过的,赵轻轻也是叫过的,那么多人都叫过的,偏偏贺慈叫的最好听。
谁准你这么叫我!言喻紧紧揪着窗帘,被贺慈短短地两个字甜的心神动荡,一时间还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贺慈一句话,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连名带姓,叫我!
带着些任性又骄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言言,贺慈抿唇,抬头,看着站在窗口的身影,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小黄,这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言喻气的跺脚,但一想到下面是贺慈,硬是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我又不是你什么,你凭什么叫我言言?
乖乖,贺慈低哑的声线传来,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你这么喊我的时候,想的什么?
言喻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红晕骤然升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滚烫的热意,以前言喻从来没想过这么喊他的时候,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可现在被贺慈一说,言喻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想当你爸!言喻被他说得气急败坏,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气氛一阵沉默。
熟悉的呼吸声在听筒里戛然而止,等言喻意识到自己说错的话的时候,脸上更烫了。
贺慈本就是个敏感的人,他应该不怎么喜欢别人提起他爸爸。
对,对不起啊...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言喻,气焰一下就弱了,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说你爸爸不好的意思,我...
我想。贺慈看着窗台上模糊的身影,打断了言喻的自责,言喻,我很早,就这样想了,我这么喊你的时候,没你想的那么干净,甚至更多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想对你做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情。
吞口水的声音在两人之间格外的清晰,言喻呆愣在原地,他想过两个人甚至会在小菜园子里打起来,贺慈肯定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可偏偏没想到...
贺慈他这是在干什么,表白吗。
言言,贺慈说,我没有很多钱,我的性格很无聊,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是一时兴起,这样很好,我也不是。
我们的误会很容易解开。
贺慈到底知不知道他说什么?
又是吞咽口水的声音,言喻这回儿子是正儿八经地语无伦次了,脑子里七拐八拐都是贺慈那句,这样很好,我也不是。
我又不图你钱...言喻瘪瘪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赶忙不承认了,什么叫我喜欢你,喜欢我的人可多了,是你先喜欢我的,那些纸条一开始也不是给你的!
我那是害怕被许政一纠缠,才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的。言喻一顿一顿地说,都是你恰好才会捡到的!
都是你算好的,你就是故意算计我,对吧?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贺慈难得的连眼角都沾了些笑意,不是给他的纸条又怎么样,现在全部都在他手里,那就是给他的。
是,我算计你,我先喜欢你,非常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言喻:他要来揍我了。
第56章 澄清
言喻被他这话臊得慌, 脸瞬间通红。
手机里传来淡淡的哼声,像是在闹脾气,又像是害羞到了头, 贺慈唇角隐隐带了些笑意, 那双经久沉默的眸子里, 终于有了几分光亮。
你喜欢就喜欢呗, 你喜欢我就要答应你?
他就像只被烫红的虾,嘴里说着多骄傲的话, 背地里害羞地悄悄把自己藏进窗帘里面, 恨不得裹成个春卷,谁也别看见似的。
衣服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像是离开时衣服摩擦的声音, 言喻眉心微微耸起, 看样子贺慈应该是要走了。
言喻抠着窗帘上的花纹,贴着墙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摩擦的声音好像大了点, 走的就这么急吗?
刚才那么点欢喜被贺慈这转身离开的一把冰水浇了个彻底, 言喻看着被自己闹出几根丝线的窗帘, 沉默了。
嚯。
还在走。
贺慈!言喻顾忌着边上房间里睡着的爷爷奶奶, 气的小声喘着, 你就知道骗我, 我说不喜欢你你就走, 那我还没拒绝你呢,你多追我两天怎么了,别人我都不让他追呢!
言喻越说越委屈,自个儿蹲在窗帘里面自闭着,眼底浮着浅浅一层红意, 显然是又被气着了。
咚咚。
阳台的窗户上传来轻声的敲窗声。
没走。
言喻倏地瞪大了眼睛,没走两个字,像是一剂定海神针,扎在了他心里。
他偷偷掀开窗帘,果然看见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站着的是微微喘气的贺慈,不经意抿起了嘴角。
贺慈发梢上沾着些湿意,小水珠一样挂在发尾上,好在他一头短茬儿,也不怎么影响。
这么看的话,依旧还是很帅。
贺慈依旧保持着和他通话的样子,传过来呼吸有些重,像是言喻耳边刮过的热风,躁动又温柔,很难让人不心动。
它想见你。贺慈轻轻敲了敲窗,从衣兜里拿出皱成一团的提拉米苏,目光落在玻璃里面穿的单薄的言喻身上,脖颈在柔意的黄色灯光下,泛着淡淡的一层白光,越发衬的他整个人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