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少年用葫芦装满了溪水。
    他盖好葫芦盖，一脸欢喜的拿着葫芦向森林跑去。
    “先生、先生！”
    少年把葫芦带进森林，穿过重重人群，把它递给坐着休息的孙悟空：“我装好水了。”
    “谢谢。”
    孙悟空拿起水喝了起来。
    少年喜滋滋的看着他。
    这个圣人极少要求东西，甚至道士们给他准备马车，他也说妨碍视线，宁可与道士们一同露天而行，一路传道。
    道士们千方百计想为他做些什么，机会却是极少。
    少年很高兴自己有给他装水的机会。
    孙悟空解了渴，擦了擦嘴角，随后吆喝一声，众人顿时都围了过来，在他周围席地而坐。
    “今天讲道之前。”
    孙悟空说道：“你们有什么疑问，可先向我询问。”
    “先生，我有。”
    随即，一名中年人站了出来。
    “你说。”
    孙悟空点头。
    “我听先生讲道，万灵仙道人人可学，如若恶人学了，岂不是得让人间大乱？”
    中年人问道。
    孙悟空第一次从凡人嘴里听到这种问题。
    “大胆。”
    有道士站了起来。
    “无妨。”
    孙悟空拦住他，笑道：“也罢，这个问题较难解释。”
    他想了一下如何表述，说道：“万灵仙道只要管理得当，非但无害，反而有大利。”
    中年人微微皱眉：“此言何解？”
    “当今世界，人之为恶，多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起。”
    孙悟空说道：“如若万灵仙道普及，便可丰衣足食。”
    道士们纷纷点头，换在一个月前，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这句话。
    但现在他们了解万灵仙道，相信如果它普及，必定能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凡人也能吃饱穿暖。
    “人们学了仙道，满足口腹之欲，自然就会开智。”
    孙悟空说道：“开智之人，只要正确教化、管理，便能识礼仪、懂规矩，人人诚信、敬业，社稷平等、公正，各国繁荣、昌盛。”
    说到这里，众人忍不住一片哗然。
    “真能如此？”
    道士们连忙问道。
    “必能如此。”
    孙悟空点头。
    他一心向往天书里描绘的未来，虽然过程会很曲折，也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但他相信生产力的提高，伴随而来的思想变革，终将改变一切。
    “不遇贤才，不传大道。”
    孙悟空摇头：“当今三界，贤才却是极少。”
    “万灵仙道的实质，便是把凡人都变成贤才。”
    他停了下来，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也是说的最乐观的份上。
    物质与思想的提升是一体双刃剑，但不能停止，终归要一步一步走过去。
    只是现在，也许还不到改变思想的时刻。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
    中年人却露出了沉思之色。
    孙悟空接下来的讲道，他却没怎么听进去了。
    又过了几天，长长的队伍行走在稻田中。
    “先生。”
    道士们带着一个重伤的妖怪来到孙悟空面前：“他如你一般，也是万灵国人。”
    “哦？”
    孙悟空停下队伍，让道士们治好了妖怪。
    “我认识你。”
    妖怪清醒之后，很快就认出了孙悟空。
    “你……”
    他看着孙悟空周围的道士：“怎么如此多人？”
    “他们都是听我传授万灵仙道的。”
    孙悟空回答。
    妖怪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你为何没被抓住？”
    “抓？”
    孙悟空一脸惊讶：“何人要抓我？”
    “仙人。”
    妖怪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偷偷摸摸都被仙人抓个正着，这家伙如此大摇大摆，竟然没被抓住。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你遇到仙人了？”
    孙悟空有了兴趣：“快跟我说说。”
    妖怪忍着羡慕嫉妒恨，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他来到南赡部洲之后，就一直暗中行动，步步为营，却还是被仙人抓住了。
    仙人劝说他加入三千仙道，妖怪使了小计，骗过仙人，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
    “我被抓住之时，还看到了许多同胞。”
    妖怪说着，表情就是一暗：“恐怕已经遭受不幸了。”
    仙人希望说服他们加入三千仙道，但万灵国的妖怪自有自尊，很多都不为所动。
    孙悟空听完妖怪的经历，忍不住叹气。
    敖鸾棋差一筹，已经暴露了动作。
    “你的万灵树都种下了吗？”
    孙悟空接着问道。
    妖怪摇头：“没有。”
    “那带我过去。”
    孙悟空起身说道：“我帮你种完。”
    妖怪对他变得感激起来。
    他们翻山越岭，来到一处山谷。
    来到这里，孙悟空和妖怪都是一愣。
    一棵万灵树直立在两人面前。
    “你不是说这里没种吗？”
    孙悟空问道。
    “这、这不是我种的……”
    妖怪面露动摇：“肯定是在我被抓后，有人把它种了下去。”
    “……也许你说对了。”
    孙悟空抚摸那棵树，发现这棵树的完成度，并不下于自己。
    这不是寻常妖怪创造的万灵树。
    敖鸾显然还有后手。
    “不知什么人，竟有如此手段。”
    孙悟空叹道。
    一直在队伍里观察的纠察灵官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
    “他也不知道是谁？”
    那人的身份也是天宫想要知道的。
    天宫希望把万灵国派向南赡部洲的人手一网打尽，然而奇怪的是，不管他们抓多少人，万灵树照常会出现。
    万灵树一旦成型，就算把树破坏，仙道也已经融入大地，不可驱散。
    纠察灵官是玉帝的耳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查世间万事真相，却唯独对这件事束手无策。
    好在那人虽然厉害，却比不上吴行。
    纠察灵官观察的差不多了，他在一次讲道中站了起来。
    “先生为何不去东胜神洲？”
    纠察灵官向孙悟空问道：“那里有天梯，凡人亦能脱胎换骨。”
    “你该问下他人。”
    孙悟空回答。
    道士们纷纷点头，他们也没有去东胜神洲。
    原因就是天梯和求仙一样，可望不可及。
    天梯每年开启一次，能替凡人再造灵根，每年通过的数量却是少之又少。
    所以天梯表面上很公平，实质依然是少数人的游戏。
    对于平凡的道士来说，不讲究灵根的万灵仙道才是最好的选择。
    “先生，你与他们不同。”
    纠察灵官不怕得罪其他道士，说道：“如若先生踏上天梯，必能获得仙人垂青。”
    孙悟空笑了。
    他接着摇头，说道：“我与万灵一起。”
    纠察灵官脸色一变。
    “既是如此……”
    他拱手说道：“我送先生去东胜神洲。”
    纠察灵官刚准备动手，中年人挡在了他前面。
    “住手。”
    中年人说了一声，灵官身上仙力全无。
    他浑身一惊，往那人看去。
    这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