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薛华堂似乎受到感应一般,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苏茗秀这边。
乔知语顿时就上前一步,挡在了苏茗秀的身前,隔开薛华堂和苏茗秀之间的视线。
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
苏茗秀一声尖叫,接着抱着头就蹲在了地上,浑身不停地发抖。
“徐妈,你在这里照顾她,我去叫医生和护工!”乔知语脸色一凛,眉头紧锁,但整个人还算冷静。
很显然,苏茗秀还对薛华堂有所反应,是他的出现刺激了她。
徐妈立即答应:“好,小姐放心,我一定看好老夫人。”
她也跟着蹲下身,便听到了苏茗秀小声在念叨着什么话。
“小姐,老夫人在说话。”徐妈叫住了已经走出几步的乔知语。
乔知语忙来到了苏茗秀的身边,蹲下身,听她说的话。
听了好久,她才听清苏茗秀始终在重复着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胆……小鬼……”
乔知语皱眉,什么胆小鬼?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针对薛华堂吗?为什么薛华堂是胆小鬼?
她顾不上细想,起身去找柳知庭和其他医生,在经过薛华堂的时候,她对唐驰吩咐:“治好后留下他,我有话问他。”
“是。”
薛华堂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视线还一直在苏茗秀那边。
“她,现在还好吗?”薛华堂声音艰涩,眼睛里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同情心,闭上嘴,一会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
乔知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离开去叫医生。
很快,柳知庭和医生就把苏茗秀带到了治疗中心专门催眠的治疗室。
“为什么要带她进催眠的房间?”
乔知语等柳知庭出来,就立即问道。
“初步判断,苏女士现在的状态非常适合催眠治疗,我们可以趁机挖开她的一部分记忆,这样有利于她的恢复。”柳知庭对苏茗秀出现现在的情况非常激动,他们治疗小组原本的判断是苏茗秀最好的状态就是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正常人。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她不可能找回以前的记忆了吗?说那样会对她的大脑有损伤?”
乔知语有些不解,觉得柳知庭似乎是在开玩笑。
“人的身体状况是在不断变化之中的,苏女士的身体也同样如此,她这段时间精神都一直很好,刚才受到的刺激也非常小,刚好可以成为一个缓和的撬动点,让她的病情出现了转机。”
柳知庭尽量用乔知语能够听懂的话来描述。
“也就是说刚刚薛华堂的出现,让她的病变好了?”
乔知语不可置信地质问道,连声调都提高了几个度。
开什么玩笑, 薛华堂可是当你薛锦兰的帮凶!他怎么可能让苏茗秀的病情出现转机?
“我想是的。”柳知庭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只是依据苏茗秀的病情如实回答。
“好,我知道了,你去催眠吧。”
乔知语的脸色有些疲倦,她看着催眠室的外婆,脑中思绪纷飞。
一切,只能等催眠结束再作决定。
催眠治疗室,苏茗秀躺在床上,慢慢地进入催眠状态,被引导着说出了极小的一部分记忆,与薛华堂有关的记忆。
“薛华堂在我快渴死的时候给我送过水……我想让他救我出去……他摇头跑掉了……”
“后来,他总是偷偷给我送水喝,干净的水……他就是个胆小鬼……”
“乔维钧救了我,薛华堂也在……”
“头有点疼……很疼……”
柳知庭不得不结束催眠。
乔知语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脑中的思绪比之前还要繁杂,仿佛一切都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她吩咐医生照顾好苏茗秀,然后只身前往楼下的医护室。
进门,薛华堂和唐驰都在里面,两人相对而坐。见乔知语进来,两人站了起来,乔知语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坐着。
随即,便一语不发地打量着薛华堂。
薛华堂脸上的伤已经处理好,涂抹了药膏,除了额角的一道伤口比较深,但也没有到缝针的地步,做了包扎。其他的伤口,都是皮肉伤。
现在的他,脸上不再是血腥的状态,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乔小姐,苏……你外婆还好吗?”薛华堂打破了沉默,似乎是被乔知语盯得不舒服,又似乎是真的在关心苏茗秀的情况。
乔知语整个人已经比之前平静很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也不带任何情绪。
她没有回答薛华堂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刚才脸上都是血,你们又五十多年没有见过,她是怎么认出你的?”
乔知语像是把自己一直想的问题说了出来,她的声音很轻,一点都不像是审问薛华堂的样子。
也没了之前气势汹汹的架势。
薛华堂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苏茗秀认得我?”
苏茗秀不是疯了吗?怎么可能会认得他?
乔知语没有说话,只是眉头渐渐聚拢在一起。
薛华堂苦笑道:“在这里碰见她实属意料之外,我一直以为她还在苏家。这么看来,苏家已经认了你这个外孙女的存在,只是没有对外公开啊。”
他的内心极度的恐慌,这样看来,就算乔知语答应放过薛家,苏家也未必会答应。
“你和苏茗秀之间是什么关系?”
乔知语换了一个问法,他完全没有把薛华堂的感慨放在眼里,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薛华堂在当年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她后面的决定。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最后的筹码了,还是那句老话,我会给你一个最后的交代,还请你和苏家祁家放过我们无辜的后辈。”
乔知语声音冷了下来:“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这不是条件,”
“我现在就要知道。”
薛华堂一步都不退让:“现在还不到时机。”
他就像是在死守着最后一道关隘或是屏障一般,守着这些往事。
乔知语看着薛华堂的神情,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