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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任何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直到天色渐白,缤纷的光点落在窗上,房间通亮。
    散落在地上的奶白色睡裙被踩了一脚。
    梁涉川精神不振,险些被绊倒,他敲了敲脑袋,看清脚下那条有些损坏了的睡裙,白色的,绮岁穿着刚好盖住小腿肚,领口有些鹅黄色的蕾丝边装饰。
    现在那些装饰被扯的有些变了形,丢在地上。
    长出了一口气,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女人的衣服款式都是繁琐的,他急躁了些也情有可原,谁都会有色令智昏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洗了个澡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绮岁已经醒了,她坐在床头,身上穿着那件纯黑色的居家服,衬托的皮肤雪白。
    衣服宽大,显然是男人的码数。
    “今天老太太要走。”她用手指梳了梳杂乱的头发,将那丝朦胧美赶走,只剩凌厉。
    春梦大醒,他们还是互相看不对眼的仇人。
    梁涉川把袖扣扣好,整理褶皱,平淡冷漠,“知道了,我开车去送。”
    “还有,过两天我要去实习了,顾也告诉你了吗?”
    “说了。”
    地上的裙子被绮岁捡起来,她弯腰的时刻梁涉川正好回头,想就工作这件事和她理论,第一眼落在她细白的肩颈,嗓子干涩,酝酿好的字眼一个也吐不出。
    他拿着今天要带的领带,“我先下楼了,你穿好衣服出来。”
    话尾那几个字咬的尤其重。
    绮岁看着坏了型的裙子叹气,“你下次能不能别急,这裙子很贵的。”
    她脑子里就只有昂贵的首饰,鞋子,就连一条裙子也要和他较真,任何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没有半点柔软可言。
    负着气,梁涉川丢下一句:“知道了。”
    -
    上山的车只能坐四个人。
    顾也没有跟上去,梁涉川开车,绮岁和老太太坐在后座,山路免不了要颠簸,他偶尔往后看一眼,绮岁将老太太照顾的很好。
    安静的气氛维持,直到车子停在佛堂外,岚伯回头叫醒老太太。
    绮岁搀着她下车,“我再陪您进去坐坐?”
    “不用,你们快点回去,我这会儿犯困,要躺会儿。”
    道别的中途梁涉川接了个电话,到一边避开他们的声音,见他走远几步,老太太神秘地贴上绮岁耳边。
    她有些愧疚道:“昨天不小心出了点动静,阿川没发现吧?”
    “没太在意。”绮岁不说实话,省的老太太忧心,她又问,“你们昨天说了什么?她情绪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看到我就不愿意开口。”
    这个共同的秘密被她们装进肚子。
    从佛堂下山的路要好走很多,行驶上平稳路段,梁涉川藏不住的冰冷面孔暴露。
    他如坐针毡,调整几番,回头问:“昨天晚上老太太是上阁楼了对吗?”
    绮岁讶异他会这么早知道,情绪仍然淡淡,“我怎么知道,我昨晚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她又把问题丢回去,甚至不留情面地反击。
    下山时他已经将事情梳理了一遍,不难猜出是老太太串通了绮岁,只要把他黏住,她就有时间上阁楼。
    绮岁成功了。
    美色的确是会让人犯糊涂,仔细回想,分明昨晚阁楼上的声音那么清晰。
    沉默了很久,他似是觉得懊恼又气氛,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这点小事就值得你那样做?”
    “你在说什么?”绮岁装傻道:“我听不明白。”
    “昨晚。”
    “什么?”
    分明开头的是他,现在却被绮岁一步步牵着走。
    梁涉川目视远方,口中微微酸涩,大概是早晨喝的那杯蜂蜜柠檬水的功劳,酸的他牙根也疼。
    舌尖弓起抵了抵腮帮子,他又说:“总不能是跟我住了两晚就有感情了吧?你那样,是想给老太太拖延时间。”
    绮岁在他还没有说完时便冷笑不止。
    后视镜中的美目轻泛蔑视,“什么感情?你在梁家十几年,对我有过感情吗?”
    她避重就轻,绝口不提阁楼上的事情。
    好在梁涉川还算冷静,“我在说别的事情。”
    “是,我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绮岁大方承认,不再扭扭捏捏,她瞪大了眼睛,倦意却浓烈。
    听到她亲口承认,他却不作声了。
    事情已经发生,再来指责是谁的错无用。
    一路回到公馆绮岁都没再言语,摔门下车,一气呵成,转身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
    梁涉川动作慢,车子停好,在车里理正了领带才下车。
    对上绮岁疏离的面孔,可这丝疏离中又凭空出现了点娇嗔,是对他那番质疑的不满和怪罪。
    “我去报道那天,你送我。”
    她要说的就是这些。
    梁涉川沉了下眉,“我很忙,顾也可以随时接送你。”
    “他生病了。”绮岁把飞到眼睛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晃眼,容易扰乱人的心智。
    “他好好的,哪里生病了?”
    简直是无理取闹,梁涉川心想,不想和她纠缠,转身要走,绮岁拽着他的袖子,看着他的眼睛,“我有预感,他那天一定会生病,所以你送我。”
    -
    恢复了分房睡的惯例后,梁涉川将看书的地点改在书房。
    他只要一迈进那个地方就会几个小时不出来。
    绮岁也越来越明目张胆,她和顾也站在二楼的阳台,在他耳边轻声嘱咐了什么。
    顾也怔愣,随即面露难色。
    “不行,上次我装病,师哥后来问我是怎么生病的,已经怀疑我了。”
    “你蠢不蠢,”绮岁觉得他就个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说是我折磨你,故意让你淋雨的不就好了?”
    “可是这两天没有雨啊……”
    “人工降水懂不懂?”
    “啊?”
    她永远有用不完的鬼点子,这才刚刚入春,用冷水洗一个小时的澡,就是身体素质再好,也必定要小小的感冒一场。
    梁涉川从书房出来倒茶,迎面便看到顾也跟在绮岁身旁,神情和氛围都很微妙,更不敢看他。
    只是那一眼,他就能确认,顾也叛变了,或者说是被绮岁同化了。
    绮岁不在意他怎么想,转身大摇大摆地回房,留顾也一个人,走也不是,上前打招呼也不是。
    梁涉川放松肩膀,靠着墙,漫不经心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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